“我不会答应你,”她道:“县主娘子,我确实同情你今日所言。若有力所能及之事,我定然摒弃前嫌尽力相帮,可这件事……不成。”
“为什么?”赵润结结巴巴开口:“你、你……”
手指颤抖地拿起了那些纸片,一张张明明已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销毁了的状书不知怎的竟然到了祁长渊的手中。
他面上发青,“昨晚、昨晚酒席……你根本没醉!”
“这些东西,够赵伯爷喝一壶了吧。”
祁长渊冷冷抽手,“看在这么多年相识的情面上,给伯爷三日时间安抚欺压的百姓。你以为陛下登基这么久不曾插手地方的事是不知情么?”
“三日后,若看不到那些被强占田地的百姓安居,我便即刻回京,将这些年来伯爷所做的桩桩件件,都讲与陛下解闷。”
“祁长渊!你、你……”一个为虎作伥,供给毒药的帮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儿?
徐清越看着姜馥莹的泪眼,带着血和咬痕的指尖忽地探向她的眼瞳,将血痕留在她颤抖的羽睫之下,触到了一滴滚烫的泪。
为什么会哭呢?一个帮凶的女儿,不应该跟她的父亲一样心冷如铁,与那些犯下罪孽之人有着一样罪恶的心肠吗?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处极刑而死。
韬光养晦多年,他费尽心机,将当年往事细细查清,只待清算。
可当年那位大夫已经死了。
化作枯骨,深埋在泥土之下,再无知觉。
……真是可惜,竟然没能死在他的手中。
只是好在,他还有一个无比珍视的女儿——这个女儿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呢?
当年事发之时,她有多大,会不会在父亲双手沾满他父母的鲜血之后,回家抱起她,与她闲话逗趣,享受天伦之乐?
他父母双亡,身中剧毒痛苦万分之时,她是否会在自己的父母怀中安然睡去,做一个香甜的美梦。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在他想要手刃仇敌,让那些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时候,却让他看见了这样一双眼瞳。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宛如琉璃的双眼直直看向女子的那双澄澈双眸,她似乎还未从男人方才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像是被他这样偏执疯狂的模样吓坏了,眼中的泪灼伤了男人的眼睛,让他下意识想要为她拂去泪水。
只是指尖稍一移动,那指尖的血液便会再一次涂抹在她的眼下,被滚烫的泪水晕开,显得格外刺眼。
“……不要碰我!”
似是因着他的动作,被紧紧束缚着的女子短暂恢复了神智,别过头避开他的触碰。眼神落在他的眉眼之间,试图找寻着当初温润如玉翩翩郎君的半点影子。
可是没有。
姜馥莹失望地闭上双眼,豆大的、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睫垂下的瞬间,自眼睑滑落。
“这不可能。”
她开口,任泪水淌过唇畔,带来苦涩的味道。
“……我阿爹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最初的惊慌过去,姜馥莹看着眼前人熟悉的容颜,心中阵阵发寒,理智回来了些许。
她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会是徐清越,自初遇开始,就如清风朗月一般的徐家五郎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是梦吗?为何会这样逼真,竟让她沉沉陷入此中。如果是梦,这个噩梦何时才能醒来?
赵润“你”了半天,终于说不出话来,颤抖着嘴唇,“好啊,与阿琼的婚事不成,如今过河拆桥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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