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都萨满没有答言,只是轻轻挽起长袖,拿过手鼓放在身前:“让老身为王后诵唱安神吧。”
说着她轻柔拍起手鼓开始念诵咒语,她这样的诵唱,姬婴见过多次,但从来没见过她挽起长袖。
她定睛看去,只见阔都萨满手臂深处,有一个不甚起眼的微小纹饰,却使她猛然间眸光震颤。
那个图案,她曾在木合黎那里看到过,那是巫矢部落的上古图腾,已几近失传。
一支颂曲唱罢,姬婴默然良久,随后低头轻轻一笑:“多谢阔都萨满,我感觉好多了,想来我并不是孤身一人困在深宫,这样消沉实在不该。”
阔都萨满悠悠将袖子放下,仍是笑呵呵地:“看似消沉,焉知这不是在为来日积蓄力量?”
话音刚落,忽有一道光斜斜照进内室里来,原来是外面微雪已停,夕阳的余晖从云层穿出,直抵这间屋子,光线最终落在了她二人中间的地板上。
阔都萨满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又朝她点了点头,姬婴也颔首回礼,目送她离开了内室。
随后她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才从榻上下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将门推开。
正见阿勒颜抱着姬嫖站在门口,见她出来了,也是微微一愣,四目相对之际,二人皆眨了眨眼。
姬婴见状轻轻笑了一下:“我腹中饥馁难耐,今日早些传膳吧。”
阿勒颜见她笑了,眼睛也亮了一下,随即笑道:“好,马上传膳。”
姬嫖坐在阿勒颜怀里,看看母后,又看看父汗,也笑着拍起手来:“传膳,快传膳。”
这算是她两个这几年来第一次争吵,终于在这几句话中消弭了怨气,阿勒颜一手抱着姬嫖,另一只手伸过来拉着她,往偏厅走去。
只是阿勒颜沉浸在二人和好如初的喜悦中,没有注意到她转身往外走时眼底闪过的一丝晦暗。
一个月后,察苏抵达了科布多城,乌孙国果然按照承诺将大军撤走,带着乌孙国王派来迎接王后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回乌孙去了。
这一个月间,中原战事也已平复,朔州先时一度被中原夺回,但后来随着柔然东侧调来的军队抵达,又再度失守,回到了柔然手中。
但经此一役,朔州民众四散出逃,流离失所,柔然收回后,还另外耗费了许多人力财力,恢复朔州城的民生,为此事,柔然朝中对中原再次违背议和条款大骂不休,誓要再向中原索赔。
不过如今这些朝臣都是阿勒颜汗一手提拔上来的,碍于他的颜面,倒是没有人再提废后一事。
柔然朝中商议过后,再度派重兵进入朔州和东边的涿州和幽州,又派出了一个使臣团前往洛阳,当面诘问开景帝,要求重新制定议和条款。
西南侧乌孙大军退走后,科布多城也很快恢复了秩序,西南边境线也由后来补充上去的兵马重新驻守,西侧和南侧都渐渐平静了下来。
但北境却仍然有些难解难分,又赶上冬季大雪,两军都未撤退,隔着结冰的剑水河两相对峙,只等开春雪化再战。
这日姬婴在阿勒颜去朝会后,换了身常服,坐上暖轿,往别宫外的玄千观里来看静千。
如今这道观已收了几位小女冠,每日跟着静千上早课,诵经制香,也倒安稳。
姬婴往常大约每旬都会过来坐坐,但近日因各项事多,她有一个月没来了。
静千原本正在房中小憩,忽听徒儿来报,说王后来了,忙一个翻身跳下榻来,匆匆出来迎接。
姬婴见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