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撑一段时间那边撑一段时间,慢慢就撑到了年景好的时候。
谁都没想到陈州的旱情能持续那麽长时间,从开始的粮食减産到今秋几乎颗粒无收,民间富户也扛不住这般打击,于是更有钱的富户豪强就趁机低价买地,弄得好多本来小有资産的百姓都家破人亡。
官府在五月和十二月收粮税,他们到地方的时候,陈州的地方官正各乡各村的搜刮粮食,毕竟只要粮税能交上去,京城就不会知道陈州的情况,他们的政绩也不会受到影响。
官府收粮会以粮食折现,按理说应该按照市价来换算,结果陈州那些官丧尽天良,市价小麦一斗五十文他们折现的时候规定一斗一百四十文,再加上运输、仓储等各种名义加上去的,好一点的地方一斗收一百五六十文,坏的地方能收到两百文,比正经收税翻了四倍。
交钱和交粮换算如此悬殊,很多家里有点余粮的百姓就想着勒紧裤腰带少吃点用粮食交税,那些收税的官吏可好,满嘴的仁义道德说什麽不能让百姓饿肚子非得换成钱,交粮食他们不收。
不能让百姓饿肚子他们倒是按市价来折算收税啊,这不妥妥的衣冠禽兽吗?
官府粮仓里有粮食,还有朝廷发下来的青苗钱,他们守着粮仓不肯放粮,青苗钱不给最需要的百姓全摊给那些富家大户,收税的时候还这麽搞,百姓不告他们告谁?
亏待陈州百姓能忍他们三年,换成他他连一年都忍不了。
京城那麽近,进京告御状告死他们。
他们去陈州之前没和地方官打招呼,那些家夥也没本事让整个陈州的百姓都闭嘴,都不用怎麽寻访暗查,只路上的所见所闻就足够把陈州州衙所有的官都下大狱。
说到最後,庞衙内非常遗憾的做出总结,“可惜这次钦差不是包大人。”
如果钦差是包大人,虎头铡都能铡出火花。
好在现在也没差哪儿去,那群人送去刑部大牢受审,审完之後全家流放岭南,要他们活着比死了还受罪。
流放岭南和贬谪岭南还不一样,贬谪再怎麽说还有个官身,流放可没那麽好的待遇,戴上枷锁做苦力去吧。
几位宗室子弟都没怎麽见过民间疾苦,刚开始听庞昱说陈州的乱象後还以为他是夸张,听着听着就不这麽觉得了。
能让庞昱骂成这样,真正的情况八成比他见到的还严重。
毕竟他们都知道庞昱的性子,太严重的事情钦差大人也不会让他看到。
赵清喃喃开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会有如此狗胆包天之人?”
苏景殊叹了口气,“习惯就好。”
天子脚下都敢有官员这麽干,别的地方可想而知。
庞昱拍着桌子站起来,捏紧拳头凶残道,“这可不能习惯,朝廷要杀鸡儆猴,要敲山震虎,要把那些不干人事的贪官都抓出来抄家,看他们还敢不敢这麽明目张胆的干坏事。”
两个小的跟着举起拳头呐喊,“杀光坏人!”
官家对亲儿子的待遇很上心,前不久又找个由头给两个小的升了升爵位。
二郎赵颢封东阳郡王,加检校太傅、保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四郎赵頵封乐安郡王,加检校太傅、武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虽然没啥权利,他们也不管事儿,但是名头听上去足够响亮就够了。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大宋的丞相,朝中官员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爬到的高位在宗室子弟这里只是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