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后来呢?”

“后来,百草生还没写。”

两人陷入沉默,李半初心想阮柒大概也正在心中痛斥颍川百草生厚颜无耻。

阮柒开口却道:“山鬼此举断然违逆了书生的初衷。不过山鬼非人,心中没有俗世规则约束。就算书生舍弃一切与她厮守,日后也必将因为观念不同而分道扬镳。”

李半初万万没有想到,阮柒心中的结局会是这样。

“那师尊以为,李无疏若没飞升,你与李无疏能长相厮守吗?”

阮柒脸朝他偏了偏,像在打量他一样。但李半初知道对方双眼已盲,更隔着厚厚一层黑绫,看不到自己。

“你也相信无疏是羽化飞升,而非魂消魄散?”阮柒道。

李半初斩钉截铁道:“他断不可能魂消魄散。”

阮柒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手掌一翻,便见占满正面墙的书架震动不止,像被无形的手飞快翻动。

不过片刻,书架积灰的角落中飞出一本旧书册,哗哗作响地落在阮柒手边。

李半初不明就里。

阮柒取书作甚?又看不了。

阮柒却并未翻看手边的书,而是对他道:“半初,你小小年纪,倒是博览群书。这是你说的书吗?”

李半初取过他手边的书,蓝色封皮上以隶书写着“山鬼”二字。

“确是这本不错。师尊竟然一下子就找到此书?”

“旧天道下,世间诸事载于《衍天遗册》,过去未来,皆过我目。《山鬼》成书于十八年前,止战之印未碎,李无疏才不过十七八岁。”阮柒微妙地停顿片刻,蒙着的眼睛转向李半初,“当时你的年纪应该不大吧,半初?”

年纪不大,却能在《山鬼》刚问世时就买来看过?

灯火跳了跳,“啵”地爆出了一簇灯花。

阮柒这番话说完,李半初方知自己说漏了嘴,一身冷汗。

他在这一瞬心思百转,无数说辞没法圆上这一出。

正在这时,窗外骤然亮如白昼,仿佛有人将太阳搬到了院子里,刺眼异常。

他如蒙大赦地站了起来:“皮影戏来了!”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明晃晃的窗户纸上映出的,不是纸剪的皮影戏,而是一道翩翩起舞的婀娜人影。

“公子,能否开门让奴家在此借住?奴家绝非山中鬼怪。”江问雪含笑道:“阮道长,我要将这话一字不差地说给宗主听。”

阮柒点头:“可以。”

李无疏和白术不知讨论起了什么。只见他取过白术的三枚银针,信手将针连射而出。

他眼覆白绫,双眼不能视物,竟然一连三针,正中木桩中央圆心。

净缘也看到这一幕,不禁赞道:“以针为器,这不是应惜时的绝学么?各宗招式不论奇巧精深,能过目即会的,也就只有他了!”

净缘一向不务正业,所学杂而不精,自认为是个没天赋的。他跟李无疏同修游学之时,见识过对方的惊才绝艳。

李无疏过目不忘,除了功体相克的天心宗心法,对各宗术法武学都堪称精通。而且他能在实战中瞬间参透对方招数要诀,还治其身,甚至在这个基础上实现反制。

当年他们在太清宗游学之时,连莫璇玑都明里暗里防备着李无疏,担心他瞧出太清宗武学的破绽,泄露出去。

想到这里,净缘想到了什么,顿时看向阮柒:“能与李无疏打得不相上下,身受一记天雷犹能全身而退,司徒衍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

阮柒道:“半步飞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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