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微微一怔,之后坦然拱手,“是。”

雪愈发大了,一片片如鹅毛似的落下,冷气透过洞开的窗吹入,刺得沈弱流裹紧了身上大氅,抵着唇闷咳。

福元忙去将窗扉合拢,就寝前不适宜饮茶,将一盏温热的牛乳端进来递给沈弱流,

“天儿也不早了,喝了这个身子暖和,圣上早些安置吧。”

沈弱流点点头,依言将牛乳喝了,漱口之后,扫了眼案上福元拿进来的瓶瓶罐罐,“怎么又拿了这些来,神医给的?”

小黄门将案上的空盏撤下去,福元见人出了殿门才叹了口气道:

“世子爷不知怜香惜玉,下手没个轻重,奴婢觉着圣上身子大概不好受,便自作主张叫神医拿了这些外用活血化瘀,镇痛消肿的外用药来,圣上涂在身上也能好些……圣上放心,奴婢没与谢先生细说。”

沈弱流哽住了。

一时间面红耳热,看福元一脸坦然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期期艾艾答应道:“先……先收着吧,朕会用的。”

“是。”福元欢欢喜喜地将那些瓶瓶罐罐都拿进屏风后,收拢到龙床暗格中。

又服侍着沈弱流躺下,纱帐四落,只余下外间一盏暗灯,其余的全吹了,退出殿门之前,福元最后瞧了眼圣上,见他已安稳合眼,才悄无声息地退下去。

这时,漆黑的层层纱帐之中传来一道沙哑嗓音,“朕该不该……朕该不该告诉霍洄霄,朕与他有……”

福元顿步听着。

断断续续地,却只有这么一句,没见下文,隔着纱帐,圣上呼吸声平稳绵长。

俨然已经熟睡了。

福元微微叹了口气,心想,圣上果真是累着了,都说梦话了,又检查了遍门窗,才悄然退出殿外。

庭中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便落了一地银白,满院孤寂。

*

宫门将近落锁,待漏院已没什么人,知院中人身份贵重,院内的小黄门内侍不敢怠慢,端了热的牛乳点心上来,霍洄霄却是没那个心思享用。

衣冠已拾掇整齐,坐在堂中发怔。

殿前司负责宿卫,身为殿前司指挥使,霍洄霄想进宫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现下他不敢贸然去找沈弱流。

他怕再次惹他不快。

怕他真的永远不再想见自己。

墙角更漏滴答滴答,每一下都敲得霍洄霄心愈发焦灼一分。

半盏茶之后,院外终于传来响动,是沈弱流身边那个叫张胜春的内侍撑着伞正走进来……霍洄霄坐直了身子,佯装镇定,端起桌上温热牛乳浅啜一口,却没品出来什么味儿。

胜春走进来,解下大氅,朝霍洄霄弯腰拱礼,之后才毫无波澜地将沈弱流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

“他不愿见我……”握住瓷盏的骨节骤然屈起,霍洄霄笑意惨然,好似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

“自愿?昨日我也以为他是自愿的,既是自愿为何要再次逃跑,为何又再次不想见我……”

院中寂静,唯闻屋外大雪簌簌。

霍洄霄盯着透窗大雪,这刻才恍然惊觉:原来已经下雪了么?

怪不得这么冷。

胜春没听见他后半句,躬身劝慰,“圣上既说让世子爷等,自然有他的道理。天儿冷,时辰不早了,世子爷早些回去吧,等圣上想通了,想必会召见您的。”

霍洄霄没动,声音恍若呢喃,“他若实在是气没地儿出,若实在厌恶,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句辩驳,可为何又要这样,又要同先前一样佯装一切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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