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廬,開在一處園林中,是一家地道的淮揚菜。
彼時天色黑沉,園子各處掛了仿古燈籠。暖黃色光暈流轉,映着庭院裏小橋流水,九曲迴廊。
別有一番景韻。
尤其池子裏的肥嘟嘟的錦鯉,雨水滴答,漣漪蕩暈,最爲惹人稀罕。
寧淺瞧着,不覺想到了十二藕段般肥嫩的小胳膊,忍不住拍了一張照片,發了過去。
須臾間,微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點開後,一聲軟糯的童音,口齒不清,“十二想你都瘦了。”
寧淺忍不住發笑,眸中似淬了星河般璀然。繼續跟隨侍者的指引一路向前,鼻尖淡淡縈繞着迷迭香草的味道。
還差一個轉彎就到包廂時,她被一聲熟悉的輕呼叫住了腳步,“小……嫂子?”
偏過頭看過去,寧淺頗爲意外的有些訝異,“你怎麼在這兒?”
說完,又覺自己話裏有些不妥,她笑了笑,解釋,“只是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
確實,她回國之前,還見他揚言要周遊世界,探望各國女友,如今可是連一個星期都沒過呢。
“你這是打算從出生地出發?”寧淺問的着實誠懇。
呃……
江淮一愣,原本被陽光海浪沙灘洗禮的小麥皮膚,隱隱透着淡淡的緋。
寧淺微挑眉,想當初這個無意中穿着小褲衩,出現在自己眼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何時來的如此要臉了?
“莫戈呢?”江淮趕緊轉移話題。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被大舅哥捆回來履行娃娃親的吧?
這會兒,是因爲大舅哥遇上了熟人,串個場的功夫,他趁機跑路。
他可是立志要做海王的男人啊!
海王怎麼可以有娃娃親!
“不在。”
“好!”
她話音未落,姜淮就迫不及待告了辭,連“有空再聚”四個字都是從他身影徹底看不見後,才幽幽傳過來的。
寧淺不禁好笑,收回視線跟侍者說了一聲自己過去就好。隨即拿出手機,正準備給目錄中名爲“男神”的人發去信息,可剛打出:我見到......
就聽到前方傳來低沉的一聲,“人呢?”
轟——
剎那間,仿若冬日滾雷。
寧淺只覺周遭的溫度迅速降至冰點,握着電話的手不斷收緊,指尖捏至發白。
男人聲線清冷磁性,音調中似結了霜,聽着,叫人不禁打冷顫。
她有一瞬間的失神,曾經,常聽他喊自己的名字,覺得是這世上最動聽的旋律。
後來,在那個大雨磅礴的夜裏,他用着剛剛與旁人溫存過後的手,緊緊鉗住她纖細的脖子,喊她的名字時,卻是要奪了她性命的恨。
對面的腳步聲戛然而止,空氣安靜,只餘飯店內低吟婉轉的秦淮曲。
緩了幾緩,輕輕調整呼吸。
慢慢擡起斂下的眸,她看向來人。
男人身量修長,穿着一件暗黑色休閒西裝,內裏着一件同色系的襯衫。領口的扣子鬆散着,露出白皙的脖頸。微微滾動的喉結,散發着成熟男人獨有的魅力。
那張顛倒衆生的臉,比機場屏幕中的更消瘦一些。
眉眼間,神色寡淡。
一時間,那些已經被歲月掩埋的過往,痛苦與羞辱,猶如尖銳的冰凌,一寸寸刺入她的血脈。
鮮血流出,剎那凍結。
他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挪開了視線,像是從未認識的陌生人。
只對着一旁的助手吩咐,“告訴老爺子,我就幫到這了。沒那麼多功夫。”
說着,他從衣兜內掏出了一盒香菸,隨手抽出一根,叼在口中,繼續向前走去。好像剛剛的頓足只是爲了拿煙。
不是因她突然的出現,而怔愣。
擦身之際,她聞到他身上飄來的淡香,心口猛的一窒。
這是……
她曾最喜歡的鈴蘭香氣。
涼薄地勾脣,她嘲諷一笑,向着轉角處走去。
身後。
蕭澈悄咪咪回頭,看着寧淺消失的身影,帶着八卦的語氣看向顧景琛,“老大,老大,老大,她是寧氏的寧淺。”
迴應他的只有一句冷寒的“關我屁事”。
……
寧淺進門的時候,莫長青已經到了。連同一起的,還有一名叫陸敘的律師。
見她站在門口,莫長青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