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淺默了一瞬,淡聲說,“不會。”
身體忽然就覺得有些累了,起身熄了燈後,她躺到了牀上,可腦子裏卻清醒的出奇。
控制不住地一遍遍過着莫戈問的話,還會回到他身邊嗎?
如果,當年的事與他無關。
如果,他從未騙過他,拋棄過她。
如果,他愛她。始終。
自回到平津與他相遇,這半年來的種種,她承認,不是沒有過動搖。尤其,在渠水縣城的醫院裏。
她看到他的那一刻。
心裏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說:寧淺,你看,他還愛着的呀,忘記從前的一切,原諒他吧。
可是,理智還是告訴她,他們永遠都沒有可能了。
從前沒有,今後亦沒有。
屋子裏極靜。
能聽到窗外的風聲。
莫戈躺在地鋪上,偏過頭。
月光瑩白,從雕花窗戶處投進來,在寧淺的側顏和鼻樑上打了光似的,如月下美人,剎那芳華,一瞬永恆。
她對他來說,就是永恆。
“淺淺。”他鄭重叫她。
“嗯?”她從光影裏看向他。
卻見那張俊魅桀驁的臉上,鳳眸微眯着,陰陽怪氣卻又陰惻惻的問她,“我不在的日子裏,你有沒有隨便跟小男生聊天?”
噗——
寧淺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人能不能每次不要這麼跳脫?!
就像當初,她問他,爲什麼要救她?
他磨着牙齒,義憤填膺的說:大師跟他講,今年必須行一善,否則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
他本來尋思過馬路扶扶老太太,出門幫鄰居老大爺倒倒垃圾,也是行善。誰知道,那大師說不行,必須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那種善。
所以,他就勉爲其難把她撿回去了。
她沒想信,可他說的極虔誠,聽着他爲了娶個媳婦兒也是豁出去了,竟還覺得有些感動起來。
後來才知道,他哪是娶不到,是根本娶不完!
怪不得能和江淮做朋友,可以一起手拉手去見繞地球一圈的女友。
“有沒有呀,問你呢?”寧淺的胳膊忽然被戳了戳。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地鋪上一端骨碌到了她牀邊下的。
“沒~有。”寧淺撇了撇嘴,應付他。
爾後又認真建議道:“其實你要是困了,可以睡覺。不困,可以撓牆。”
莫戈哼哼的嗤笑了兩聲,安靜了好一會兒,還是睡不着,“淺淺,我忘了跟你說了,華莎那邊有了消息,那家人連夜失蹤了。”
寧淺乍的一聽,沒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琢磨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是韓阿姨那家人。
想起接到Nicole電話說十二偷跑回來時,莫戈最先接到的那通電話,應該就是此事了。
其實說與不說,如今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也都是他在幫她找。
她在平津,夠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是外祖父那邊的人找到他們了嗎?”問完,她又自顧自的否定了,是的話,早就告訴莫戈了。
“夜裏失蹤的,要麼被別人捷足先登了,要麼就是收到消息,自己跑了。”
寧淺回道:“應該是自己跑了。肖鳴給我的地址是他們早些年住過的房子,你讓人找過去的時候,他們應該收到了風聲,怕被找到,才又跑了。”
“我和柳老爺子那邊,會繼續找的。”他音色裏有些冷。
寧淺點了點頭,忘了他的視線看不到她,幽幽道:“真相總會水落石出的。”
屋子裏第二次安靜下來。
她還是有些睡不着,總是忍不住回憶在廟會上,顧景琛看她的眼神,怨恨、悲涼。
和讓她感到暢快的傷痛。
她不再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看不出情深幾許了。
他還愛着她,她篤定。
也確定了他當年接近自己,想要報復,最後作繭自縛的事實。
可是,她就是想看他疼,這樣才能把自己在他身上所受到的全部傷害,一點一點消磨。
寧淺有些恍惚,不禁暗忖自己是不是有點變態?
牀下莫戈翻來覆去的動靜,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聽見他的呼吸緩急不定。
伸下挨着他那側牀邊的右手,寧淺夠到了莫戈平躺着的胸口處,安撫的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