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琛用筷子撥開連在一起的包子底部的脆皮,夾了一個放到寧淺的碟子裏,“嚐嚐。”
寧淺輕輕點了點頭。
夾起包子,低下頭正要喫的時候,有散落的髮絲垂下,眼見着就要落在盛着辣椒油和醋的碟子裏……
忽然,臉頰兩側各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她的髮絲攏在掌中。
瀲灩的水波眸瞬間怔愣。
停了片刻。
寧淺微微後仰,避開了顧景琛的手,淡聲道:“我自己來就好。”
刻意忽略掉對面的人眼底劃過的暗淡。
從包裏拿出兩個鵝黃色的小發夾,一左一右順手將散落的髮絲夾起,才又低頭喫起來。
顧景琛瞧着她乖巧沉靜的樣子,此時身側窗口處,正有一縷陽光打在她的側顏,清晰可見她皮膚上的小絨毛。
瓷白剔透的肌膚,吹彈可破。
眼若琉璃,鼻若瓊,硃脣皓齒。像個精緻的瓷娃娃。
視線落在她發間的小夾子上,是個小愛心形狀的。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半正式的裸粉色連衣裙,綢緞似的長髮披在腦後,髮絲自然地微微卷曲。
此刻兩處額角旁各夾了個可愛夾子,倒是爲她平添了不少小女孩的稚氣勁兒。
心裏不禁泛起心疼,她也纔是二十四歲的年紀,該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裏的。
心疼過後,又是無盡的後悔。
“怎麼不喫?”
寧淺見他面上突然浮現的沉鬱,又瞧他一動未動的筷子,眼露疑惑。
沉溺的思緒抽離,顧景琛看着寧淺已經空落的碟子,又給她夾了一個小包子,“好喫嗎?”
寧淺輕“嗯”一聲,“你也喫,我自己來就好。”
顧景琛勾起脣角,也給自己夾了一個,蘸了醋,張口的瞬間,扯動了下顎處的傷口。
雋眉不自覺緊蹙。
低吟在溢出喉嚨的瞬間被狠狠壓抑住。
感覺到傷口處有淡淡的液體流出,顧景琛放小了動作,一點一點入口。
待喫下半個小包子後,下顎處的痛感明顯強烈,顧景琛乾脆放了筷子,只守着寧淺瞧。
“你不吃了?”寧淺詫異瞧他,視線落在一盤小包子上,又掃了眼桌上的小涼菜。
還有這麼多呢。
顧景琛輕笑,慵懶着音調,“不想喫這個。”
“那你想喫什麼?”寧淺順着他的話問。
緊接着,就聽他繞着手指,盯着她,一本正經認真回,“想喫你。”
明明是下流的話,卻被他說的情深幾許。
寧淺一噎,瞪了顧景琛一眼。不再搭理他。
顧景琛笑起來,放在桌子旁的電話突然響起,掃了眼上面的來電,他拿起電話,“好好喫,我出去接個電話。”
寧淺沒看他,點頭表示知道,餘光裏他起身,離開了小隔間。
她這才擡了眼,落在他放着半個包子的碟子上。
不多時,隔間的簾子被撩起。
林姐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寧淺有些慌亂的神色,目光落在桌上,一個乾淨碟子裏,包子被分成了一個一個小塊兒。
每一塊的肉和皮,都被仔細地連在一起。
林姐心裏立即安慰,看寧淺的目光相較之前的喜歡,更多了長輩的慈愛,“嚐嚐,老趙親自熬的酸梅湯,外邊都喝不着。店裏每天都是限量發售的。”
寧淺趕緊笑着道謝,“謝謝林姐。”
“別客氣,以後來瀛海就回咱們這兒來喫飯。”
猶豫了一瞬,林姐躊躇着欲言又止。
“林姐,您有什麼話直接跟我說就行。”寧淺拉開身旁的椅子,讓林姐坐下。
“不用,不用,我用不着坐。”林姐又將椅子推回桌下,視線落在被她分好的包子上。
“小顧是個好人。”
怕寧淺體會不到自己說的好有多好,林姐又強調了一遍,“特別好的小夥子。之前幾年,每次來,都是一個人,他總說你忙,沒時間。”
林姐拍了拍寧淺的手,“你們雖說叫我林姐,可我歲數跟你們父母差不了一兩歲,看他提起你的時候可憐吧唧的模樣,我就忍不住心疼。”
寧淺垂落眼眸,不知該如何開口迴應。
林姐又笑了起來,“小顧媳婦兒,今天看見你了,我和老趙甭提多開心了,以後你們倆常來。”
林姐期盼着問,“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