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瞬,顧聿知就滿眼驚恐的瞪圓了眼睛。
他看到一支長箭破空襲來,直指霍元帥的胸口。
與此同時,有三個賊人分別攻向霍元帥身下駿馬的馬腿,馬頭,還有一人正飛起糾纏着霍元帥。
霍元帥被幾面夾擊,眼看着箭矢就要射入霍元帥的胸口,霍元帥腳尖在馬背上一點,整個人騰空飛起,呼吸之間霍元帥又翻身向下徒手抓住了那支箭,沒讓它繼續向前。
隨後霍元帥抓起箭矢扔向前面想要砍馬頭那人,一隻手抓着馬鞍翻身向下,一腳將欲砍馬腿那人直直踢飛出去,那人撞到一旁的荒樹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捂着胸口倒下了。
而那個騰空飛起的人,則被霍元帥的戰馬一蹄子踢飛了出去,撞倒了不少人!
顧聿知雙手包的一點點指尖都沒留下,他拼命想抓些東西,但什麼都抓不住,只得拼命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霍元帥不愧是霍元帥,在被衆人夾擊的時候,不僅能夠這麼快反應成功,還能將馬車牢牢護在身後。
顧聿知只覺得好精彩!
在這一刻,顧聿知對霍啓元的崇拜上升到了頂點!
但這扭轉的局面只是暫時的,因爲人數上的差距,他們很快又陷入了被動之中。
謝長史重新拿起了軟劍,垂眸看向顧聿知:“殿下,臣必須要出去幫忙,您在裏面將車門車窗鎖好。”
顧聿知呆愣愣看着他,想說我害怕你能不能不去,可這話纔到喉嚨處,就被他嚥了下來。
他隱約能猜到,這些人就是衝着自己來的,謝長史他們都是在拼命保護自己,他不能拖後腿!
顧聿知不自覺嚥了口口水,紅腫着眼睛呆愣愣點頭,聲音暗啞的不像話:“謝長史,你要小心,你們都要小心!”
謝長史只覺一股莫名的心酸從心底蔓延而上,喉嚨發緊,眼眶泛紅,好一陣才長舒一口氣,微微笑了笑,做了一個以往一直沒有敢做的動作。
他的手落在顧聿知的頭上,輕輕揉了揉,指着軟榻下方的位置:“殿下,軟榻下面是一個小的暗道,殿下可藏身在裏面。”
他透過門縫往外看了眼:“外面天色越來越差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降下大雪,等天黑有大雪的掩蓋,您趁機逃出包圍圈。”
謝長史就像是交代後事一樣,聲音輕的不像話,語氣帶着慶幸:“殿下才和霍先生學習瞭如何在野外訓練,也遇到了這樣大雪的情況,而且最多隻需要一天,殿下一定可以的。”
顧聿知呆愣愣看着他,嘴巴微張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殿下別往前走,客棧中的人雖有些身手,但不夠高。回辛涼,在齊承朗等人回來之前,就在辛涼別回昌州!告訴陳典儀,陳典儀會調查這件事的。”
顧聿知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搖頭,他想抓着謝長史的手,卻又抓不住,着急的直掉眼淚,喉嚨發緊,啊啊了好一會兒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謝長史長舒一口氣,提起劍站了起來,大踏步出去,車門打開的瞬間,大雪猛地就下了下來,寒風裹挾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一下就涌了進來,吹了顧聿知一臉。
謝長史轉身將車門關上,用身軀擋在了馬車前面,他們的人已經只剩十來個了,而對方至少還有五十人左右!
車廂裏只剩他一個人的呼吸,車廂外是殘酷的廝殺聲。
文掌櫃和舒老師莫名不見了後,到現在都沒出現過,這一刻,顧聿知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咚咚……
他死死咬着脣,猛地站了起來,小聲道:“我不能逃!我不能逃!”
霍元帥他們都是受了自己的牽連,他逃了算怎麼回事!
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想到霍元帥說的戰場上的事情,一會兒又想到謝長史他們說的漠北軍的事情。
他知道,因爲自己年紀小,按謝長史說的逃回辛涼也沒人會責怪,但如果那樣,他就是個逃兵了!
他一輩子都會活在這件事的陰影之下,就像霍元帥一樣。
哪怕平定了北狄,讓北狄近二十年都不敢進犯全州,可他依舊活在那個副將被他連累死了的陰影下,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顧聿知不想讓自己以後也有遺憾。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聽話留在這裏的後果是什麼,甚至因爲一想到可能會死,他渾身就害怕的直髮抖!
顧聿知擡起手看着被包裹的極好的手,想也沒想用牙齒將繃帶咬開,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