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人被害入獄沒多久,井鄉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隨後緊接着柏繼武被破格提拔,吳副將等人跟在霍先生身邊多年,就算神經再大條,也知道此時的霍家軍是徹底變了天,再無迴旋的餘地。
他們是軍人,不管是外界約束還是自己內心的道德,他們都不可能做一名逃兵。
但再將家眷留在漠北,那就是將自己的軟肋往柏繼武的手中送。
他們不可能和柏繼武同流合污,也不想自己的家眷遭受到什麼不幸,所以原本霍家軍將士的家眷們,全都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原籍。
只有柏繼武手底下的那些人,將家眷帶了過來,而他們的家眷可不是什麼純良之輩,早些年在全州城作威作福的不少。
這些年,要不是有柯知府頂着壓力肅清全州,只怕全州早就亂了套,全州百姓的下場說不定比慶州百姓還要慘!
這些話霍先生沒明說,顧聿知自然想不到這麼深。
但他明白,就像他在知道北狄可能會來進犯後,第一時間就是後悔,覺得對不起謝長史他們,將他們的家人也牽連進來了。
這些將士們的想法肯定也是一樣的。
顧聿知學着謝長史的樣子嘆了口氣:“要是井鄉的百姓沒有出事就好了。”
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些立下汗馬功勞的重弩到底長什麼樣子。
顧聿知猛地想到才學到的兵法,握緊了小拳頭,越說聲音越高昂:“如果井鄉完好,這樣我們可以把那些北狄人騙到井鄉,前後夾擊,中間還有堡壘的重弩,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
最好能像霍先生那次大戰一樣,殺得北狄回去休養生息十餘年都不敢來犯。
霍先生忍住想要摸摸他頭的衝動,勾起脣角笑了笑:“殿下既然有這個心,那就什麼都不晚。”
井鄉的人雖然不在了,但是井鄉的那些堡壘還在,霍家軍的精神也還在。
哪怕只有幾個月的時間,霍先生也相信,在小殿下的領導下,霍家軍也能守住全州,保住漠北!
懷着這樣美好的憧憬,顧聿知晚上做夢都夢到了北狄人進犯。
齊侍衛充當先鋒,將對方的急行軍殺了個片甲不留,隨後就退回到了井鄉。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心心念唸的緣故,夢裏井鄉的那些荒草全都變成了小麥,微風一吹,麥浪一層一層的煞是好看。
結果他還沒看夠呢,麥田就被北狄人一把火給燒了,不僅如此,僅存的麥田上都沾染上了鮮血。
在夢裏的顧聿知都被氣哭了,拎着自己的佩劍和北狄人大戰了三百個回合。
第二日一早起身渾身都累的不行,整個人都蔫吧蔫吧的,坐在牀榻上一個勁的打瞌睡。
徐嬤嬤進來的時候,就見他穿着一身裏衣,一隻手抓着衣服,另外一隻手使勁往袖子裏面鑽,鑽了半天也沒鑽進去。
他眼睛眯着,頭一點一點的,迷迷糊糊的連衣服穿反了都沒察覺到,手還一個勁的往裏面鑽。
徐嬤嬤輕手輕腳上前,就聽小殿下嘟嘟囔囔道:“好奇怪啊,這個衣裳怎麼會沒有袖子啊……”
他反覆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但就是沒睜眼看一下。
徐嬤嬤這人沒忍住輕笑出聲,稍稍加重了些動作:“殿下,若是瞌睡就再睡一會兒吧?”
來了漠北後,小殿下就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極爲自律,按時按點起來不說,很少讓她伺候穿衣。
偶然見到這樣懵懂迷糊的小殿下,徐嬤嬤只覺得可愛到不行,真想小殿下回到小時候,她還能抱在懷裏四處走。
那個時候小殿下雖然不受寵,但整日無憂無慮的,在她懷裏睜着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看什麼都覺得好奇,有時候還會咧着沒長牙的嘴巴咯咯咯咯的笑。
一想起這樣溫馨的往事,徐嬤嬤的眼眸都溫柔了許多,眼看着小殿下連襪子都沒穿,迷迷瞪瞪就下了榻,直到腳踩到地板上的時候,才猛地睜開了眼睛。
雖然現在已經是夏季,但辛涼早晨的天氣還是比較涼爽的,尤其是緊貼地面的青石板磚,這涼意刺激的顧聿知瞬間就清醒了。
他低頭看着自己小小的又白嫩嫩的腳丫子,一時玩心大起,腳指頭動來動去的,正咧着嘴傻笑,一擡頭竟看到徐嬤嬤也在。
顧聿知有些不好意思,撓着頭道:“徐嬤嬤,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呀?怎麼也不說話呢?”
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啦!
徐嬤嬤笑呵呵給他穿襪子,小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