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史接過狀紙看了眼,臉色沉了下來,冷哼一聲將狀紙遞給了霍先生:“殿下猜測的沒錯,江南現在已經亂了。”
狀紙上將齊承鈞被指認殺害凌長史,隨後拒捕,結果因爲踩踏事件受傷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這兩個刺客接到命令來漠北的時候,齊承鈞還沒醒來,但楚王已經決定要對齊承鈞下手了。
時間過去了一個月有餘,誰知道現在的江南又是什麼樣的情景。
齊世子,可還撐得住?
謝長史沒說出來的擔憂,顧聿知顯然也想到了。
他從霍先生手中拿過狀紙,扭身就上了馬車,揚聲道:“謝長史,霍先生,章侍衛,江南百姓現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不能再等了!”
“集結人手,一刻鐘後出發!”
謝長史,章侍衛等人異口同聲道:“臣,遵命!”
這幾人轉身回了後院,該帶走的侍衛,全都帶走,府中只餘徐嬤嬤和幾個家丁。
謝長史叮囑管家:“殿下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府中的事情不能亂,萬事都先請教沈侍衛。如果沈侍衛不在,就去請齊知府幫忙。總之,殿下的大後方,你可一定要守好了。”
管家下意識挺直脊背,原本不捨和惆悵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雖然謝長史他們經常不在,但不管他們離開多久,管家都始終知道一點,殿下就在漠北。
但現在,殿下要去江南了!
殿下要去江南打仗了!
這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就在這一瞬間,他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壓力襲來,壓得他不得不使勁深呼吸,不得不努力僵直着脊背,否則下一瞬,他整個人都要倒下了。
謝長史卻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你擔心什麼,現在漠北的百姓們都是向着殿下的。昌州還有齊大人,和聞氏商行在,閒雜人等可不會來聞府找麻煩。”
就算是楚王安排的人來了這邊,還不是在確定了齊侍衛和章侍衛不在纔敢動手的。
管家連聲應是:“小的明白,小的就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的就是覺得,殿下不在,好像主心骨都沒了似的。”
以前大家都只是覺得殿下小,需要大家呵護着長大。
但猛然間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殿下就已經成了他們這些人的支柱。
謝長史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拍着管家肩膀的手也微微用力:“且放心,殿下一定會平安歸來。”
入冬漠北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殿下不可能不平安回來!
有他們在,也絕對會讓殿下平安回來!
謝長史說完這話,轉身就走,跟着顧聿知進了馬車。
直到坐下後,謝長史才發現這馬車的簡陋,比他們之前害怕被百姓發現,寸步移不動的馬車還要簡陋。
謝長史臉色微變,正要說話,就見顧聿知推開車窗道:“霍先生,章侍衛,我們可以出發了。”
霍先生揚聲道:“出發!”
馬蹄得得的聲音響起,隨着拉車的馬打了個響鼻,這輛馬車也緩緩啓動了。
顧聿知將車窗推開一條小縫,透過這條縫往窗外看去,就見街道上的百姓越來越多了,不管是行路的,還是買賣東西的,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閒適的表情。
顧聿知雙手捧着下巴,就這麼呆愣愣,直勾勾看着,直到馬車行駛出了昌州城,他才小大人般嘆了口氣:“等我回來,說不定就看不到這些百姓臉上的笑了。”
雖說他們會盡可能想辦法將北狄人擋在關外,再不濟也是將他們放進井鄉,可戰爭這種事情,誰說的準呢。
就連人人稱讚的霍先生,也曾經被北狄人打敗,攻入全州過。
顧聿知垂着腦袋道:“謝長史,我想起了上次江南水患的災民們。”
幾千人,每日每人只有一碗粥,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頭髮亂糟糟,腳底下的鞋子都磨破了,看着他的眼神帶着點麻木。
齊侍衛說,這些流民在江南被楚王兄拒之門外,已經很久沒有喫過一頓飽飯了,所以在他們聽到辛涼收流民,願意給分土地的時候,他們纔會長途跋涉,徒步幾個月的時間來漠北。
若是冬日的戰爭他們敗了,漠北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顧聿知鼓了鼓臉,忽然道:“也不知陸將軍和皇兄寫信要重弩的事情,皇兄答應了沒有。”
“還有井鄉堡壘修復的事情,以及遷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