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枝吩咐完兒子,這纔想起來,結婚的事,她還沒給閨女說呢。
巴掌一拍,“嗨,瞧我這記性。”
下一刻便朝蘇圓圓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每回她偷偷給蘇圓圓開小竈,都是這個模樣,蘇秋生和蘇果果早就見怪不怪了,各自默默低頭喝着碗裏的稀飯,全當看不見。
只不過這回,他們垂落的目光裏,對蘇圓圓突然要嫁人這事,隱隱有幾分好奇。
幾天前劉芳枝帶着蘇圓圓上城裏,當晚卻一直沒回家,後來劉芳枝電話打到大隊辦公室,說蘇圓圓病了,要住院,讓他們兩個自己看好家,然後好幾天沒回來。
這個年都是兄妹兩個自己過的。
直到昨夜,纔來了一輛吉普車把昏睡不醒的蘇圓圓和劉芳枝送回來。
劉芳枝只說蘇圓圓要結婚了,嫁到城裏大官兒家,卻一句不提這婚事怎麼來的,又爲啥這麼趕着,來不及等蘇圓圓醒就結,他們能不好奇麼。
蘇圓圓猜到劉芳枝是要和自己說結婚的事,適時換上了個狐疑的表情,起身跟着她出去。
劉芳枝把蘇圓圓拉到她房間,只剩兩人的時候,已經一臉老鼠偷到油的喜色。
“圓圓,媽跟你說,你那婚事,成了!”
她小心翼翼把壓在牀頭草蓆底下的一張紙拿出來,遞到蘇圓圓面前。
“瞅瞅,你的結婚證。”
她顧自喜悅慶幸,也沒留意蘇圓圓的神情,便沒有發現,蘇圓圓眼裏一點驚色都沒有,反倒滿滿的頭疼抗拒。
“婚禮安排在今天,媽本來還擔心你今天醒不過來,婚禮只有新郎官,喜事不圓滿,沒想到誒,你就趕巧,醒了~你說,這不是老天爺安排你和女婿的緣分是什麼?”
“這叫啥來着,那話咋說的,天啥地啥,嘿嘿,你看我這一時還想不起來了~”
看着劉芳枝喜形於色,恨不能手舞足蹈的樣子,蘇圓圓不知道該不該破壞她此刻的好心情,告訴她,自己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想嫁。
不過她估計自己就是說上八百遍,劉芳枝也不會信。
畢竟男方那麼好的條件,還是個當兵的,幾乎是劉芳枝的認知裏,她這輩子能觸摸到的天花板了,這還不想嫁,是傻了嗎?
不嫁這個,難不成去嫁早先尋摸的那些鰥夫瘸子之流?
哎,恐怕她承認自己就是傻也無濟於事。
這不,‘獎狀’都領了。
看到上面男方那一欄,姓名徐簡禮,年齡二十一,她老臉一紅,這麼小!
若按前世的年紀,她比人家大了十幾歲,就是按這一世,她過了年二十四,比人家還大了三歲呢。
二十一,在她眼裏,這還是個孩子啊……
到底不死心,她試探着問,“媽,您真要我嫁給他啊?我們都不知道他家啥情況,說不定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打秋風的親戚,全家都指着他一個過活的光景,您就不怕我嫁過去沒好日子過?”
劉芳枝聞言,面上喜意卻是不減反增,“傻閨女,你等着。”
她幾步走到房間的矮櫃邊,蹲下身手伸到櫃底,不一會兒摸索出個木頭盒子來。
打開盒子,裏面還有一層布裹着。
再把那裹了好幾層的布解開,裏面竟是厚厚的一沓大團結。
“這是?!”
饒是後世家底頗厚的蘇圓圓,也被眼前的鉅額驚到了。
她有這一世的記憶,沉睡五天後,那記憶幾乎和自己經歷過的沒差了,因而她深諳此間的物價水平,很明白眼前這是多大一筆財富。
瞧那厚度,得有小一千吧?
劉芳枝十分得意地連布帶錢捧在手裏,聲音壓得很低。
“這些,都是親家給的彩禮。整整八百塊!”
她摩挲着那疊錢的動作,又小心又熟稔,蘇圓圓懷疑她可能昨晚一夜沒睡,淨數錢了。
“當媽的還能害自己閨女不成?你放心,女婿家裏的情況,媽早替你打聽清楚了。”
劉芳枝拿着錢,彷彿纔多了幾分底氣講出接下來的話,“那可不是普通人家,你猜猜,女婿他爸是誰?”
蘇圓圓直覺不妙,小小吸了一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問,“是誰?”
劉芳枝也不賣關子了,事實上,她自己還做夢似的飄在半空呢。
“清河市市長!”
蘇圓圓眼前一黑。
“您,確定?不會是搞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