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從方纔開始積攢的火氣,這會兒就都衝上頭頂了。
“賢伉儷還真是天生一對。”她眉稍眼角俱是寒意,聲音也清冷得如幽谷冰泉:“三觀契合,思考方式相近,連腦回路都生得八九不離十。”
“既是這般夫妻情深,你倆雙宿雙飛生死相隨不好嗎,幹嗎偏要把小女拉扯進去呢?”
霍瑜聽了半天,也沒弄懂她的意思。什麼三觀,什麼腦回路?明明都是漢字,可組合起來怎麼就難以理解呢?
洛千淮憋了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說話了,自然不會只說這麼幾句。
“既是大人與夫人耳朵都有宿疾,我也只能再多說幾遍:小女家中有祖訓,女子絕不爲人媵妾,小女並不願意進你霍家之門,你可聽明白了嗎?”
霍瑜注視着她緩緩點頭:“所以,你是選擇做本官的外室了?”
“我連妾都不願做,怎麼會做身份不明的外室。”洛千淮只覺得心累:“之前小女曾答應過您,只要爲我阿舅翻了案,必會令您滿意。只是這方式,卻並非只有以身相許這一種。”
霍瑜斂眉,眼底浮起了霜色,聲音低沉:“若本官說,我只接受這一種方式呢?”
他站起身走到洛千淮面前,蒼青色繡鴟鴞紋的織錦袍袖自她眼前滑落,右手強勢地托起了她的下頷。
“洛大娘子,本官說過了,不要挑戰我的耐心。而且。”他直視着洛千淮清可見底的黑眸,輕聲道:“今兒若是本官在這兒強要了你,也不會有誰敢多說一個字。”
“大人不會的。”洛千淮已經後悔自己貿然上門的行爲了。
她之前一直存着遊戲世間的心思,並沒有完全把自己代入這大豫朝中來,對於這裏土着權貴的認識不足,所以並沒把霍瑜太當一回事兒,沒想到報應這就來了。
大概在封建社會,在王公貴族高官眼裏,強搶個民女非但不是什麼事兒,還得算是她們的榮幸。
未經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薰陶,不理解八榮八恥的深刻內涵,洛千淮跟他們簡直沒法溝通。
洛千淮被迫仰着頭,有些不太舒服:“您莫要忘了,小女身手不錯,若是被逼急了反抗起來,大人怕是招架不住。”
“呵呵。”霍瑜的脣角微微上勾,眼中現出濃重的揶揄之色:“傷害朝廷命官等同謀逆。你的所有親人,還有你收留的那對姐弟,甚至是幫過你的那位解憂公子,只怕都會受到牽連。洛大娘子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
洛千淮氣結,眼看霍瑜的臉越湊越近,大有要一親芳澤之意,不由急了:“大人且放開手。我今日前來,其實也是受了明月樓朱娘子之託,欲與大人商議貢酒一事。”
霍瑜的眼神由晦暗轉爲清明。他鬆開了手:“本官竟然不知,洛娘子與朱娘何時有的交情。”
洛千淮鬆了一口氣。果然對於工作狂來說,情情愛愛的都是點綴,業績升職纔是真愛。
這麼看來,先前她想的沒錯,只要能夠提供足夠的功績點,霍瑜未必會執着於得到她這個人。
畢竟美人四時常新,立功升職的機會可未必多見。
這種事,之前洛千淮還需要反覆斟酌定計,得了那份大豫山川地理圖之後,簡直就是信心滿滿。
皇帝陛下熱衷武事,在位期間已經發動了十幾場用兵在二十萬人以上的戰爭,打得匈奴退到了漠南蒙古,西域諸國俯首稱臣。
也順道把前面兩任皇帝攢下的家底,敗了個精光。
所以他纔想方設法充實國庫,重用大農令樓智平,施行鹽鐵專賣之策,又特意發佈了以錢贖罪的恩旨,除了謀逆大罪,便是死罪也可以花錢抵頂。
這時候若是有人勘察到了嶄新的金銀銅鐵礦,主動獻給他老人家,那肯定會成爲朝中新寵,加官晉爵不在話下。
只是這些事,也得循序漸進,萬不可操之過急。當此之時,還是把那不羨仙的事解決了的好。
她解決的方法,也依然是按照上面的思路,直奔錢這個主題準沒錯。
“小女與朱娘原沒有交情。只是沾了大人的光,朱娘以爲大人對小女另眼相待。此次她求告無門,方纔找到了小女說項。”
霍瑜冷笑一聲:“她倒是機敏。只是洛娘子,你還沒入我家門,便幫人託請說情,就不怕本官惡了你嗎?”
“大人若是當真生氣,現在便將小女逐出去便是了。”洛千淮看清了他的態度,並沒有當真動怒。
“也罷,你既然肯來求本官,本官至少也得聽上一聽。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