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彷彿有一盆涼水潑到封晨的腦袋上，讓他從頭涼到腳。

他罕見地露出了極其動搖的神色，這在他今世還是前未有過的。

“老公，你怎麼了？”

一旁的薛詩月注意到了封晨的不對勁，於是開口問道。

“你先回公司。我有事，有急事。”

封晨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奔跑起來。

......

路上，封晨抓握方向盤的手，把方向盤都壓得變形了。

“我還有祝壽術......沒事的。”

封晨嘴脣輕動，自言自語，似在安慰自己，又似在安慰不在他眼前的某個人。

聽打電話來的醫生說，洛凝嫣遭受重傷，生命垂危，現在正在手術室裏頭。

而她遭受重傷的原因，是墜樓。

爲什麼小嫣會墜樓？

我明明今天早上還送她去了學校，她道別的吻是那樣的專注而深情......

我明明——

一個個疑團就像是一顆顆的針一樣紮在封晨的腦海裏，讓他幾乎要爲此瘋狂。

迫切、焦急的心情，順着封晨的血液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終於，在嚴重超速，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後，封晨來到了醫院。

然而當他趕到手術室外的時候，他卻看到了一個令他驚訝意外的身影。

江幼妍。

江幼妍正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她雙手抱胸，眉頭緊鎖。

封晨和江幼妍對上視線的瞬間，心中便隱隱有了些令他頭皮發麻的猜測，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攥緊。

他們兩人都還沒有向對方說話，一個醫生便向封晨湊了過來。

“你是剛纔通電話的患者家屬麼？”

醫生問。

“嗯，我是，現在剛到。”

封晨點頭。

確認了封晨的身份以後，醫生向封晨遞過來一個文件。

封晨雙手接過，仔細一看，是病危通知書。

內出血、大腦急性損傷、手腳筋骨多處斷裂、肋骨多處骨折、腰椎骨損傷......

越看，封晨就感覺他的血液越沉重，兩眼之中似乎能看到浮動的噪點。

他的手攥得極緊，幾乎要把這張薄薄的紙質文件撕裂。

“患者送達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意識思維，口鼻都在涌血，她沒有當場死亡，是因爲她墜落的地點下方是草坪。”

醫生說着，繼續道：

“患者的現在已經消失了，僅剩最後一絲生命體徵......很遺憾，再過不久，如果心臟起搏沒有效果的話，我們就只能宣告死亡了。”

“宣告死亡”四個字像是千鈞重錘砸在封晨的胸口，讓他的渾身的血氣都在上涌。

他咬緊牙，眸光霎時間變得前所未有的猙獰冰冷，渾厚壓抑的氣場四散開來。

“這位患者家屬，你......”

醫生話剛說一半，就被封晨的眼神嚇了一跳，感覺骨頭都在發軟。

但片刻之後，封晨那宛若惡鬼般的眼神便收斂了起來，氣勢頓然消散，整個人平靜得可怕。

封晨聲音毫無波瀾道：

“打開手術室的門，讓我進去。”

醫生急忙道：

“讓你進去？不行，這位家屬，我知道你焦急的心情，但任何一家醫院都不會允許家屬進入手術室的，這是規定......”

封晨聞言，眸光一冷，便打算不顧勸阻直接闖入。

就在這時。

“讓他進吧。”

旁邊坐着、抱胸沉默的江幼妍說話了。

醫生立即轉頭看向江幼妍，驚愕道：

“警官，可是，這，這不符合規定......”

江幼妍淡淡道：

“傷員交給他，他能救，出了事我負責。”

......

封晨進入手術室，一步步地靠近手術檯。

手術檯上，躺着一名清純的妙齡少女，她杏眸緊閉，唯美容顏就彷彿盛放的雪蓮。

但她的這一份美麗，卻被臉上尚未乾涸的血跡、嬌軀之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所破壞。

悽慘，令人心碎。

封晨怔怔地望着這樣的洛凝嫣，心頭像是被霧霾籠罩。

他握緊了拳頭，鬆開，再握緊。

最終，他走上前，把手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