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羣抵達,元軍正在全面後退。
“保護少公!窮寇莫追!”
“醫者快來!少公受傷了。”
匡章仰頭大喊着,齊軍中很快走出了一名提着藥箱的年輕女子,一路小跑到齊雲的身邊,當她看見渾身是血的齊雲時,心中一驚,愣在了原地。
齊雲身上插着一隻箭矢,胸口腰腹滿是刀傷劍痕,許多地方隱隱可見白骨,但他還是清醒的。
“喂!你在那裏站着幹什麼?快過來給少公上藥啊!”匡章大喊了一聲,年輕女子這才反應了過來,連忙上前兩步蹲下身子,手忙腳亂的從藥箱裏拿出一些藥膏和布帶。
“匡章,把我身上的箭拔出來。”齊雲的額頭滿是大汗,嘴脣已然發白,但是他的四肢百骸卻有一股暖流,他把這歸功於曾經喫下的聖藥。
“少公,忍着些。”匡章沒有猶豫,大手一抽,便拉出一個帶着血肉的箭矢。
“不要,這樣會……啊!”年輕女子剛想阻止就被濺了一臉的血。
齊雲悶哼了一聲,緊咬的牙關讓他臉頰都變了形,他的胸口又多了一個大洞,孱孱的冒着血。
“這樣會讓他流更多的血的。”年輕女子後知後覺的把話說完了,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爲齊雲上藥止血。
“無妨,我應該死不了。”齊雲強顏笑道,他對自己喫下的聖藥已經有所瞭解,他獲得了一種近乎不死的能力,似乎只要不是殘缺的致命傷都能癒合,這是他幾次在死亡邊緣徘徊後得到的結果。
年輕女子越是爲齊雲包紮,臉上的表情越是凝重,齊雲的傷勢換作是普通人早已經死透了,可他卻還能清醒的談笑,這讓年輕女子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好奇。
又一艘紅色大船靠岸,橫板及地,岸邊的齊軍垂首分列兩旁,齊蘭出現在了船頭。
她提起裙子慌忙的跑下船。
“我弟弟在哪裏?”她着急的向士兵詢問。
有兵士立馬出列,爲她引路。
不一會的功夫,齊雲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層布條,然後被放上了擔架,搖搖晃晃的向着大船的方向而去,沒走多遠他感覺到擡他的士兵停下了腳步。
“見過二小姐。”兩名士兵異口同聲道。
一股強烈的驚喜迫使齊雲想要坐起來,他剛有所動作立馬聽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別動。”
一身淡藍色長裙的齊蘭出現在齊雲眼簾裏。
“姐姐……”齊雲聲音中飽含喜悅,可又有一絲哀傷夾雜其中。
“不要亂動。”齊蘭柔聲說着一隻手輕輕的按在了齊雲的手臂上,眼中滿是淚花:“爲什麼我每次見到你,你都是這樣,滿身的傷。”
“都是小傷,沒什麼關係的。”齊雲蒼白的臉上擠出來一個僵硬的笑。
“你啊!能不能讓人放心點。”齊蘭眼裏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了。
“姐姐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齊雲的內心被齊蘭的淚水觸動,滿是悲愴。
“好,我不哭。”齊蘭擦乾了淚水扼制着悲傷,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顯露軟弱,而且眼下元兵仍在城外,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們再聊,現在我要去處理軍務,晚些再來看你。”
“嗯,姐姐放心去吧。”
齊雲望着齊蘭離去的背影,發現那個身影和往日所見大爲不同,她沒有了從前的不拘灑脫,每一步都是沉穩厚重,就像是他們的父母那樣。
告別齊雲,齊蘭才注視到一旁堆積成山的屍體,她差點吐了出來,幾次吞嚥才強忍住了心中的噁心。
“去將東波城活着的將校喚到城主府。”她對着隨行侍衛道吩咐了一句,又繼續向着一個方向前進。
東波城的大街有幾丈寬,可如此寬廣的街道齊蘭也無處下腳。
城裏的屍體實在是太多了,目之所及皆是橫屍碎肉。
她只能膽戰心驚的踩着屍體走,好不容易纔來到了城主府。
可城主府裏面的景象也好不到哪裏去,地上的血漿幾乎要沒過人的鞋底了。
在這裏齊蘭看見了很多齊軍將校的屍體。
“讓人趕快把這裏的屍體清理一下,元兵全部扔進海里餵魚,我齊氏士兵將校予以厚葬。”
“是,二小姐。”
很快破爛的城主府大殿被清理了出來,齊蘭坐在上首,揉着太陽關。
濃烈的血腥味讓她有些頭昏腦脹。
“東波城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