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寧瑤告別以後,寧瓊返回明鏡苑。
算起來這院子她也是第一次住進來,一開始的時候覺得麻煩,就在前面找了個房間住,這次家人都來了,她才正式搬進來。
“大小姐,小心腳下!”芷荷掀開簾子,讓寧瓊抱着寧一一走進去。
寧瓊剛往裏面走了兩步便停下。
芷荷疑惑:“大小姐怎麼了?”
寧瓊目光如炬,盯着房間裏面,對芷荷說:“沒事,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明兒個早些起來,還有許多事要忙。”
“那小少爺?”
寧瓊搖搖頭:“無事,一一很乖,今夜我帶着他睡。”
寧一一是寧瓊親力親爲帶大的,芷荷也沒多想,便退下了。
房門關上,寧瓊氣勢一變,防備的說:“出來吧,我知道你來了。”
室內一片寂靜。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如今也只會做這些偷雞摸狗的行當嗎?”
寧瓊話音剛落,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響起。
“瓊兒,你我之間非要如此嗎?”
沈策自房間裏面出現。
寧瓊看着這個昔日恩愛兩不疑的男人,沒有絲毫情緒:“陛下三番五次光臨我的閨房,於情於理皆不合,還請您不要再來了。”
沈策目光癡纏在沈瓊和她懷裏的寧一一身上。
身爲天下之主,他保不住妻兒,更沒有想到本以爲早夭的孩子,會被鎮國公偷龍轉鳳,送出宮外活下來。
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又生氣又慶幸,哭笑不得。
真是好一個鎮國公府,竟然連皇室血脈都敢混淆!
寧瓊被沈策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舒服,她冷着聲音下逐客令:“天色已晚,還請您離開!”
“瓊兒……我……”
“我想看看孩子……”
寧瓊抱着寧一一的手收緊,厲聲拒絕道:“不必了,這是我的孩子。”
“可他也是我的……”
“陛下的孩子在巍峨的宮牆內,哪裏在這鄉野之間?還請您不要亂說。”
看着寧瓊一如既往堅定的神色,沈策很是挫敗。
他知道以前是自己的錯,錯的很離譜,但是現在他想通了,他只想與她、與孩子在一起。
至於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不要也罷!
“皇叔來找我了。”沈策轉移了話題。
寧瓊道:“與我無關。”
“皇叔說京城大亂,張家有謀逆之心,張、林兩家把持着皇宮,需要我回京。”
寧瓊想到晚上和寧瑤他們的談話,語氣僵硬的說:“在其位謀其職,陛下現在應該操心黎民百姓的生計,而不是在這偏遠小城,糾纏與我。”
沈策俊美的臉龐露出難過失望的表情,嘴裏也滿是苦澀:“我知道,我已經答應皇叔回京,只是京城離此千里,我想見你便成了難事。”
“還有一一……”
“陛下與我的情分,早在一一出生的時候便斷了不是嗎?容貴妃葬身火海,昭惠皇后長眠皇陵,而我只是寧家女,和他們沒有半分關係。”
寧瓊自認爲嫁進皇子府,進宮爲妃,這一路走來沈策多是身不由己。
即便倆人感情不復從前,她也能理解,覺得二人舊時的情分依舊還在。
只不過從生下死胎,已不詳的名義被打入冷宮之後,她就徹底對這個男人死心了。
少年郎的無情,孩子夭折,寧瑤巴不得自己真的死在那場火災裏。
要不是父親告訴她一一沒死,她也不會有生的念頭,以及這麼快走出陰霾。
“真的沒有機會了嗎?瓊兒?”
寧瓊漠然:“絕無可能。”
抱着寧一一進了裏間,再沒有管外頭的人。
將寧一一放在牀榻上,寧瓊呆坐了很久,久到滿臉都是冰冷的淚痕。
外間的沈策望着她決絕的背影,嘆了口氣,悄然離開。
整個明鏡苑陷入安靜。
“主子,您都來了無數回了,娘娘也拒絕您無數回了,您怎麼還想不開?”
沈策彷彿是自言自語:“不過三個月罷了,比起她受的苦,這算什麼?”
身旁的暗衛有些摸不着頭腦,這話不是主子第一次說。
但每次他說這話的時候,總是透露出一種心疼絕望的感覺。
可明明容貴妃出宮以後並沒有受苦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