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禾衝她擠眼睛,張佳佳還沒反應過來,小麥就質問:“不是說你一個人沒意思嗎?”
張佳佳聽懂了,敷衍地道:“哦,那當然是跟你們在一起更有意思了。”
小麥憤憤地道:“天吶,鬧了半天就我們最苦命,你倒是天天享受來着。”
張佳佳欠揍地揚了揚下巴,陸晚禾和小麥一起上去對付她。
小麥問:“你真不想再組建家庭了?”
張佳佳搖搖頭:“我現在還總做噩夢呢,你不知道我醒來有多慶幸,我怎麼會再跳進那個魔窟?”
“我知道,可,可你看我不就又遇到幸福了嗎?”
“那是你,世界上有幾個像傅家合、婁青山這樣的人啊?”
陸晚禾看着江邊想起了常青,她道:“你單身一人沒關係,可你不要跟我們遠了,我們一直是朋友。”
張佳佳也知道常青的事,那是陸晚禾內心的一道疤。
“知道啦,我老了還指望着你們這些老姐妹照顧呢,只怕你們到時候煩了。”
“不會!”“不會!”
陸晚禾和小麥同時開口。
她們一直到吃了晚飯才分開。
就像是一種諷刺,喜悅背後總是等着悲哀。
張佳佳第二天就在公司收到了來信。
這是家人寄來的,他們當然不知道自己如今所在的公司地址。
他們是寄到了原來那家服裝店。
看來,張日照開始懷疑當初的一切都是做戲。
信是張日照寫的,說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繼續往這個地址寄信看看。
信裏面的每一句話都是一件糟心事。
這個病了,那個家裏出事了,張日照說他的孩子也得了重病。
每一件事都透露出:錢、錢、錢。
信的末尾寫:大姐,爸媽身體都不行了,可能你馬上就要見不到他們了,你不遺憾嗎?
這句話像一個束帶,它纏在張佳佳的身上,怎麼也掙脫不了。
帶着它們,張佳佳怎麼能繼續過這種愜意的生活?
考慮了一週之後,她還是決定回家一趟。
14年了,14年沒有見過家人,之前只是一直給家裏寄錢,3年前張日照來鬧那麼一場,張佳佳狠心停了這錢。
她想,自己也應該回去一趟,如果家裏確實有困難,那她當然要幫,再怎麼說那還是自己的家人。
她做這個決定的時候,跟陸晚禾和小麥商量過。
小麥心軟她當然是支持的。
陸晚禾不好反對,畢竟親人要是真走了,這也是不小的遺憾。
她只說了一樣:“你一定不要穿太好回去,每天都要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
張佳佳點點頭。
她身上就帶了1000塊錢,爲此還專門去街邊的小店買了一身“樸素”的衣服。
一路折騰到地方,下了車,童年的記憶就都涌現了出來。
她以爲對這個成長的地方已經忘卻得差不多了,可並不是。
多年過去公社當然有變化,可那些沒變的,處處都提醒着張佳佳的過往。
如果沒有陸晚禾,張佳佳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勇氣跟這個家庭做所謂的切割。
就像現在,家裏出事了,她還是放不下,人之常情不是嗎?
她出現在家裏的時候,正在院子裏餵雞的女人,扔了手上的雞食盆。
盆子摔在地上又彈起,“哐啷——哐啷啷——”當它產生的噪音停止時,女人的哀嚎就響了起來。
“哎呦——我的兒呀,媽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啊——”
張佳佳被她哭得頓時流下了淚,這就是親情的羈絆吧。
隨後一個男人開門一瘸一拐地走出來,他走到張佳佳面前仔細看了半天才冷哼一聲:“還知道回來!”
“爸,你的腳怎麼了?”
“你爸前兩天上山拐到了。”
女人剛解釋完,男人就瞪了她一眼。
張佳佳這才意識到父母的狀態跟信裏寫的不同,他們看上去身體很硬朗。
女人趕緊拉住張佳佳:“快進屋,快進屋。”
張佳佳剛剛就注意到了,家裏新蓋了房子,有兩個獨立的門,想必隔壁就是弟弟張日照的屋子。
正想着,那房屋門就被推開,一個女人抱着孩子出來。
“呦,這是大姐吧?終於是見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