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青似乎看出來了，苗英其實自己也很想進副食品小隊，不過也理解，全大隊的人誰不想進來？

她看着苗英，嘆息：“哎，他們對你態度好也是暫時的，他們全家就是骨子裏瞧不起你，不把你當兒媳婦，以後，你的苦日子會更多，如果我是你，我就離開。”

苗英猛然加大嗓門哭吼，似乎帶着怨氣：“不……不……我離開什麼，我怎麼能離開……我得爲我弟弟考慮啊。”

說完，她更加用力地扯住王玉青的胳膊，滿臉淚水，苦苦哀求：“玉青，你是好人，你有一顆熱心腸，你的一句話就讓那麼多人進了副食品小隊，副食品小隊就是你的，你權利那麼大，你根本可以讓我進去的啊，我不比她們差的，我做的田螺可好吃了。”

她騰出一隻手舉起來：“我發誓，你以後就是我的恩人，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會像曹歡一樣跟你對着幹，我也會努力做好工作，我還很勤快，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哪怕你扣我工分我也不會說一句不。”

“就算你打我巴掌，我也受着。”

這話讓王玉青莫名聽着不舒服。

她掰開苗英的手，說：“英子，對不起，我幫不了你，我們副食品小隊的人真滿了，還有多的呢。”

苗英再次抓住王玉青的胳膊：“多了是嗎？只要你一句話，你想開除誰就開除誰，不是嗎？”

王玉青：“……”

她說：“裏面的每一個隊員，都簽了合同。”

苗英不懂：“啥是合同？不都是你說了算嗎？你想開除誰就開除誰，你想讓誰進來，誰就可以進來。”

王玉青有點惱怒，她強行甩開苗英的手，說：“既然你這樣覺得，那我更幫不了你。”

苗英突然不顧一切地撲在地上，抱起王玉青的雙腿，大哭大喊，悽慘不已：“玉青，我求求你，你幫我吧，你不幫我我會死的，我會被活活打死的，我不能死啊，我家裏還有個六歲的弟弟……嗚嗚……”

“你忍心看着我去死嗎？”

“難道你看到我這樣，沒有感同身受嗎？你應該最能理解我的，畢竟你以前過得跟我一樣啊。”

“你爲什麼就是不肯幫我，難道你現在發達了，就看不起我嗎？”

“我以爲，我們是同類人，你起碼能伸出援手拉扯我一把的啊。”

王玉青覺得這人又可憐又可嫌。

她又不能用力踹開她，剛好，紀學寧回來了，他看到這一幕，也看出王玉青臉上的不悅，迅速衝上前，厲聲呵斥：“你放開她。”

苗英嚇一跳，趕緊收回手。

紀學寧面對着王玉青，上下打量她有沒有受傷，語氣溫柔：“你沒事吧？”

王玉青伸手揉了揉胳膊：“我沒事。”

紀學寧目光投在他胳膊上，皺着眉：“怎麼回事？”

不等王玉青解釋，苗英突然又哀求紀學寧：“紀連長，你是咱們大隊的連長，你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你幫幫我給王玉青同志說說好話吧？”

紀學寧眯着眼，迷惑。

苗英蓬頭垢臉，滿臉淚水：“我婆婆跟我男人打我，逼着我來讓王玉青同志同意我進副食品小隊，他們說了，如果我進不去，就天天打我，天天餓我。”

紀學寧說：“我們大隊怎麼允許有這樣的人？我現在去找大隊書記給你主持公道。”

苗英搖頭：“不要，不用主持什麼公道，沒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進副食品小隊，他們答應我了，只要我進去，以後就不會打我罵我，會好好對我的。”

紀學寧略微皺眉，然後看向王玉青。

王玉青表情冷漠：“我跟她說過，就算讓她進了副食品小隊，他們周家的人還是不會好好對她，該打還是打，她以後的日子也很苦，除非她自己學會反抗，自己硬氣起來。”

“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我以後的日子很苦？”

“賺到錢了，我還苦什麼啊？”

“爲什麼她們可以進去賺錢，我不行，我明明更需要這份工作。”

紀學寧說：“玉青，這事本來就跟你沒關係，你同意或者不同意，都可以。”

王玉青看向還撲在地上的苗吟，雖然有點不忍心，但她還是拒絕：“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她想起苗英家裏還有個六歲的弟弟，補充一句：“不過，你要是聽我的，離婚，拿出點勇氣來反抗，我或許可以讓你進來。”

說完，她轉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