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鈞的反應,是林盼兒萬萬沒想到的。
當初把他寫在出生證明上,也沒有想太多。
他樂意,她也不反對。
兩個人的相處,沒有任何衝突,甚至還有些享受。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再去要回來,有點不太好。”
“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把他當作一個人,還是一個東西。”
林盼兒想得沒那麼複雜。
血濃於水,陸宇航家裏人願意接受,肯定不會虧待孩子的。
至於別的什麼,都不是很重要。
孩子跟他們一起生活,想象不出有什麼不快樂的地方。
反而是林盼兒,還是一個學生,根本沒有精力照顧小孩。
“我不知道他對你這麼重要,還以爲他對你的生活是個累贅,畢竟不是你親生的孩子。”
“我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你知道什麼叫尊重嗎?他們從頭到尾有尊重過你嗎?”
林盼兒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重要嗎?
對一個沒有能力的人來說,認輸不是正確的嗎?
能力明明不夠,還要硬着頭皮去湊,這纔是不負責任的。
“是我真的沒有能力去,不能在兼顧自己的同時,還要去照顧一個這麼小的孩子。”
“你不能照顧,我可以呀!”
林盼兒狐疑地看着艾鈞。
他一個單身男人,過得多麼快活自由,要個孩子做什麼?
雖然過去三個月,他確實做得很好,但是沒有理由去照顧別人的孩子一輩子。
“開什麼玩笑?你一個人過不香嗎?”
“你能不能有骨氣一點?”
艾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儼然一個操碎心的老父親。
骨氣對寄人籬下的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東西。
每天都要看着臉色,做什麼都要察言觀色,怎麼硬氣的起來?
“我從小就是個沒骨氣的人。”
不僅如此,還要想方設法,在親戚家活得好一點。
沒睡過懶覺,學習之餘,就是不停幹家務。
學校發的獎品,都拿給表哥表姐,假裝自己根本不喜歡。
“跟我去醫院,我們可以照顧孩子,不需要假手於人。”
艾鈞說完,就拉着她準備去醫院。
他不懂林盼兒,就像林盼兒不懂他一樣。
林盼兒心裏想,孩子跟着誰不都一樣嗎?只要他過得好,就沒有關係啊。
對她來說,跟着父母或者外婆,本質上沒有區別。
“你信不信?他們可能還會要求咱兒子去做親子鑑定。”
“不會吧?”
“你就是很單純幼稚,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做過,根本也沒想過要你同意。”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這麼脆弱嗎?
如果這樣他們還不信,以後的相處還很漫長,還要經歷多少挫折。
“他們一家人很好的,應該不會有這種過分的要求。”
艾鈞表情很複雜,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又要很耐心地跟她講道理。
“你當初來租房子,一個人到陌生的城市,他們家人對你怎麼樣,你忘記了嗎?”
林盼兒有一項特有技能,很容易忘卻過去的悲傷。
不管別人怎麼傷害她,只要重新來示好,她都願意相信別人是善良的。
陸宇航因爲家人,在高考前兩三個月都沒理她。
回頭想想,他要是真的在意她的感受,回家的路上打個公用電話都行。
好歹走的時候,應該打個招呼。
自私是遺傳的。
這些事情,她沒有跟別人說過,在美國待產的幾個月,也沒跟艾鈞提起過。
習慣不被人愛,可能從來就沒有期待任何人。
缺愛的女孩,好可憐呢!
“幸好一路上有你,要不然這幾個月真不知道怎麼過來。”
林盼兒感激的看着艾鈞,她從頭到尾也不明白,他爲什麼跟着她去美國。
當時的威脅,也就是隨口說起,其實根本構不成威脅。
她後來也沒問過。
“你能說出這句話,還真是難得啊!我以爲你是個沒心的人。”
“我很好奇,當時叫你陪我去美國生孩子的時候,你爲什麼沒有拒絕?”
“因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