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晚上十點。
寒風中走回來,人也冷靜許多,反而自覺有些可笑。
第二天是週四,有一天的課程。
非典後的第一個平安夜,許多店鋪凌晨打折,一些情侶藉着名頭通宵約會。
林盼兒煮一壺紅糖生薑水,滿客廳都是生薑的味道,暖暖一壺下去,肯定睡個好覺。
“咚咚咚!”
連着三聲敲門。
這麼晚會有誰?
透過貓眼看到艾鈞的臉。
以爲他已經被人拐跑,剛纔放慢腳步也不見他追上。
倒一杯紅糖薑茶給他。
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有那麼一些時刻,誤以爲兩個人已經好到可以無話不說。
“約我,又丟下我?”
林盼兒看着他的臉,熟悉又陌生,心裏有一些痛。
“明知故問,不想理你。”
艾鈞一邊喝紅糖薑茶,一邊不正經地問:“來大姨媽啦?”
給他開門就是錯誤的開始。
“不想喝就走。”
不是臉臭,是一句廢話也不想跟他說。
林盼兒起身去洗漱,多好的脾氣也耐不住這樣,再說她本來就脾氣不好。
“你還生氣了呀?”
艾鈞跟到洗手間,站在旁邊看着她刷牙。
“沒有,你喝完回去,順便幫我把門帶上。”
“可以留下嗎?出來的時候,跟阿姨說過我不回去。”
他雖然沒有留宿過,但是已經在一起住過很多次。
客房的被子還是新的。
“可以。”
房子裝修的時候,兩個套房給他留下一間。
另一個客房,裝修成書房。
一直把他當作家裏人,單純的親情關係。
林盼兒反鎖上房間門,走到窗戶邊的時候,看到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落下。
好美啊!
老天爺都比他解風情。
牀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不會是艾鈞的電話吧。
故意反鎖門,就是不想跟他說話。
喜歡做親人,就一直做親人吧!也挺好的,今天是林盼兒越界,對他有非分之想。
沒接的手機響個不停。
他真無聊!
跟他好好說話的時候,非要端着。
現在不理他,又來主動。
當第四次響起的時候,林盼兒沒好氣地拿起手機。
“幹嘛一直打電話?你無聊不無聊!”
“是我。”
熟悉的聲音,好像死亡半年的人,突然詐屍。
想要一起過節,這時候約,也有點晚吧?
該不會是一直在宿舍門口?
這好像是他的常規操作。
“聖誕節快樂!”
“我想求你個事情……”
林盼兒一臉懵逼,幾個月沒聯繫能有什麼事情?他又有什麼事情可以求她?
借錢嗎?不至於。
“你說吧!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可以幫你。”
“你肯定可以,也只有你。”
林盼兒大概猜到是什麼事。
這位可愛的大男生,比衛星的信號還要弱,能主動聯繫的原因只有一個。
“你在哪兒?”
“在腫瘤醫院,外婆她肝癌晚期,醫生說可能熬不過明天。”
老太太終究被自己打敗。
一個凡事較真的老人,一個處處要強的女人,一輩子就這樣收場。
她一定有很多的遺憾吧!
陸宇航打電話來,是老太太要跟她道歉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該不會是要跟林盼兒傾吐心聲吧!
“她要見我嗎?”
其實早就不跟她計較。
老太太的恨,完全理解。
陸宇航吞吞吐吐地不說話,有什麼燙嘴的嗎?
人都快離世,還有什麼抹不開面子的事嗎?
“不是,外婆她說,想看一眼孩子。”
……
林盼兒按掉電話。
當初主動把孩子送過去,他們還各種懷疑。
揹着人做親子鑑定的事情,是兩個大學教授能幹的事兒?
要不是艾鈞的堅定和支持,孩子就會受這個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