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接過這個爛攤子,那我倒也落得清閑。”
那種喪氣的、低沉的,仿佛在強調“我無所謂”的擺爛話語,正是過度黃昏化的證明。
“那可不行。”
彭波那齊的語氣卻是無比強硬:“我賜予你的獎賞,可不是你想拒絕就能拒絕的。別讓我生氣,阿方索。我們可以更體麵的結束這一切。”
對這位紅相來說,拒絕他的恩賜同樣也是“不給麵子”的行為——拒絕自己的獎賞,也就意味著對方將他與自己放在了同一層次上。如果這人不是阿方索,還算是有些熟人的感情、恐怕在對方膽敢拒絕他的一瞬間就已經死了。
而老人昏黃色的瞳仁微顫一下,似乎像是想到了什。如同雕像般僵硬而死灰的麵容也仿佛有了片刻生機。
“那就……讓我的孩子們活下來吧。”
他低聲說道。
“哦,會的。”
彭波那齊聞言便開懷的笑道:“我本來就打算讓他們活下來。但既然你這求我了——我打算賜予他們永生的恩賜!怎樣,開心嗎?哈哈哈哈……”
他獨自一人暢快的笑了幾聲,臉色卻突然陰沉了下來:“你怎不笑?”
“——彭波那齊先生。”
阿方索·瓦倫丁突然開口說道。
而一瞬間,彭波那齊就安靜了下來。
因為這正是阿方索仍處少年時、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對彭波那齊那滿懷敬意的稱呼。
這同時也是瓦倫丁一世“巴希爾·瓦倫丁”當年尚不熟悉時對他的稱呼。
他們太像了。不光是長得像,就連聲音也像、甚至連性格與習慣都像。
在巴希爾所有的孩子中……這多年下來,阿方索是最像他的人。
……但這種相似,也僅限於少年時期。
當阿方索踏入中年之後,他的樣貌就與當年的巴希爾出現了明顯的差異。而等他年老後,與衰老時的巴希爾已經完全是兩個人了。
“我多少也是一位第五能級的超凡者……”
阿方索緩緩開口道:“自從踏上‘金石騎士’的道路,我從來沒有機會展示自己的力量。如果這就是我的終末……我想要試試看。”
聽到他這話,紅相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攏、變得嚴肅且沉默。
——金石騎士。
那是星銻式煉金術師最普及的進階職業。
想要得到這個進階職業,就必須在第三或者第四能級時,完成名為《化學婚儀》的煉金儀式。
那是極具危險性的一次煉成——煉金術師們需要將自己在儀式中殺死,讓自己的靈魂完成一次任意形態的變形,並重新回到用自己的屍體作為材料、重新煉製出的更完美的軀體中。之後再完成晉升儀式的話,就可以進階成“金石騎士”。
第四能級是非常關鍵的能級。從這一能級開始,人體承載的道途之力就已經變得相當強烈……而隻有這樣的軀體,才能承載從“星銻煉金”理念中提取出的均衡之力。
每一次重生,肉體都會變得更加蒼老而衰敗、靈魂卻會變得更加強大。
如果能夠完成七次重生,那靈魂將被煉製成璀璨之魂——也即是煉金術師們所追求的“星銻”。
這能讓煉金術師們得到如同神明一般偉大的靈魂。靠著這樣的力量,足以讓他們抵達第六能級,完成三大奇跡之一。“你完成了幾次重生?”
紅相認真的開口問道。
“四次。”
阿方索答道。
“遠不如巴希爾,”彭波那齊歎了口氣,“他完成了六次——隻差一步,他就能夠得到永生。”
“星銻之魂……能夠得到永生嗎?”
“是啊。我當年就是希望得到一個並非愛之道途,卻能永遠陪伴我的友人。正因如此……我才會支持他的事業。”
彭波那齊凝視著瓦倫丁七世,眼中的懷念漸漸冷卻。
他轉過身來,背對著瓦倫丁七世。看著書房上掛著的畫像——那是屬於瓦倫丁一世的肖像畫。
“我給你一次機會。”
彭波那齊答道:“看在你當年願意叫我一聲‘先生’的份上。”
瓦倫丁七世凝視著彭波那齊,瞳孔漸漸泛起一絲明黃色的光輝。
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而靈魂卻在那之間離體而出。
能以肉眼看到的靈魂,不斷從他七竅之中抽離並凝聚為實體,化為黑色的煙氣——凝聚成黑色的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