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以為咱倆這個偽裝沒有必要了。”
靠著祈不善那手居家旅行、殺人奪寶必備的偽裝手段,沈棠和他從“爺孫”變成了兩個五大三粗、形貌粗狂豪放,一看就不是啥好人的壯漢土匪,她覺得有掩耳盜鈴之嫌。
祈善問她:“為何沒必要?”
沈棠摸了摸臉上毛茸茸又稠密的絡腮胡,刀疤臉上一閃而逝的愁色,唉聲歎氣道:“不是你的偽裝不好,隻是我那柄劍一亮出來,除非笑芳是瞎子,不然不可能認不出來。”
誰能想到郡守會請他們兩個呢?
祈善道:“你擔心他們兄弟倆會泄密?”
沈棠搖搖頭:“倒不是擔心這。這世上最牢不可分的關係需要‘利益’為樞紐。翟歡兄弟既不是郡守的下屬,又無需聽命於他、受其差遣,將我們幾個上報上去能換來多少好處?我隻是愁,我本來就欠笑芳一筆巨財,再欠一份人情就真負債累累……”
祈善微眯眼,下一句盡顯狠人本色:“沈小郎君愁這個?這事不難解決,全殺了。”
沈棠:“……”
殺了翟歡兄弟,寫給翟樂的欠條也不用還了,也不會欠人情,祈不善是這個邏輯吧?
翟樂死不瞑目啊。
她扯扯嘴角:“不至於斯。”
要是小夥伴翟樂知道自己因為這種理由對他下殺手,她以後別想交到朋友了。
祈不善盡出餿主意。
沈棠遲疑了一會兒,道:“算了,笑芳那邊就交給半步吧……我對付那個都尉……”
祈善道:“十等左庶長,你行嗎?”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四寶郡的大致情況他都摸得差不多,楊都尉是四寶郡駐軍武膽等級最高的武者——
十等左庶長。
是的,沒看錯,十等左庶長。
比共叔武的九等五大夫還高一等。
這人經曆也算豐富,年輕時曾隨軍征戰四方,跟現任郡守的座主有袍澤之情,一塊兒打過仗。隻是行事優柔寡斷、性情暴躁、才能平庸,偏偏自視甚高,得罪不少袍澤。
後因延誤戰機被那位座主懲戒,罰了軍棍、遭了貶斥,再加上得罪的人多就被調到四寶郡駐軍統兵。自從被調到四寶郡,他也鬱鬱不得誌,修煉鬆懈又沒有太好天賦,還失去戰場立功機會,武運積累速度可想而知。
他而立之年晉升九等五大夫,十五年過去才是十等左庶長……可以說是幾無寸進了。
估摸著楊都尉內心最厭惡的人,那位座主高居榜首,其次是當年打壓過他的政敵。
雖說如此——
但十等左庶長畢竟是十等左庶長。
老將寶刀未老啊。
己方就這點兒人。
多少還是覺得有點虛。
沈棠眉頭一跳:“你說我不行???”
正欲發作,祈善將早已備好的酒囊取了出來,絕對是烈酒,還是泡著各種滋補藥的好藥酒,以自家沈小郎君沾個筷子都罪的酒量,保證這一酒囊烈酒下肚,醉上一整宿。
沈棠:“……”
祈不善真他娘是個狠人啊。
沈棠接過酒囊。她原先跟褚曜一組,但被祈不善用“無晦狠不下心喂沈小郎君喝酒”為借口,愣是調換了組別。,褚無晦舍不舍得她不知道,但祈不善是真的舍得!
眼睛一閉,心一橫,仰頭咕咚咕咚。
醇厚的酒液滑過喉嚨變得腥辣又刺激,滾燙的熱意瞬間衝向她兩頰,沈棠咚的一聲腦門撞樹上。秒醉,秒醒,耳邊聽到祈善道:“沈小郎君可還記得那一夥竊寶歹人?”
沈棠水潤的眸子眯了眯。
危險地道:“記得,在何處?”
祈善指著前方遠處黑乎乎的大團陰影:“前方便是,我等查明消息,這夥賊人圖謀不軌,欲在此設兵,截殺共叔武身上‘珍寶’。在下冒死向沈郎告密,沈郎意欲何為?”
他說一句,沈棠的臉色便黑一分。
她咬緊了牙關,腮幫子的軟肉因為憤怒而繃緊:“此等無恥歹徒,殺光亦不為過!”
祈善道:“倒也不需如此。”
沈棠冷冷看他:“此話怎講?”
祈善從容不迫地忽悠沈·醉鬼·棠:“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為首的那名十等左庶長伏誅,其餘殘兵敗將不足為懼,隻作鳥獸散。善願為沈郎效犬馬之勞,助一臂之力。”
沈棠做思忖狀:“準你與我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