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活下去已經筋疲力盡,還得耗盡心力研究如何破陣出逃。斷糧絕水,哪怕是在天地之氣充裕的“山海聖地”,兩個也熬不了多久,直至饑餓、饑渴到極點,產生海市蜃樓般的幻象,引導他們自相殘殺。
祈善道:“死的人……本該是我……因為他的文士之道,受到的石陣比我小得多……”
友人比他先一步清醒。
即便祈善在那時候死了也無知無覺。
“我寧願他以我屍體為餐,啃肉飲血……”
但他卻活了下來。
他虛弱醒來的時候,口中滿是鐵腥味,嘴角殘留的血已經幹涸,周遭幻象變成吹著暴風雪的雪山巔峰。友人的衣裳全都蓋在他身上,他被人抱在懷中,用微弱的體溫捂著。
隻剩一封用凍僵手指沾著血水,哆哆嗦嗦寫下的扭曲遺書。祈善攥緊了擱在膝蓋上的手:“說是遺書,其實就是半句話……但我知道他想說什。”
二人曾結伴遊曆。
有一回遇險,少年年紀雖小,但骨子的固執執拗卻令人汗顏,他曾斬釘截鐵道:【沒有阿兄會讓弟弟死在跟前的,便是要死,也該是為兄給你去黃泉探路!不然如何為兄!】
沈棠不知該如何寬慰祈善。
“那後來,你怎破陣出來的?”
祈善表情麻木:“沒破陣……”
“沒有?”
那怎活下來?
那個石陣危機四伏,兩個人的時候尚且被折磨這慘,更別說隻剩一個體力耗盡、出氣多進氣少的祈善。祈善苦笑:“因為六七個時辰後,肆虐的風雪結束,‘書山’就關了!”
他是靠著這個才撿回一條命。
他在等死的時候,眼睜睜感受他此生唯一的、不是兄弟卻勝似親兄弟的摯友,屍體從還有餘溫到徹底僵硬冰冷如冰雕……被永遠留在了“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