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前哭訴。
烏元內心臉色倏青倏白。
他已經開始擔心自己身份暴露了。
若是如此——
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斂住眼底殺意。
眼前這人怕是不能留了!
中年男人還未察覺自己的危險處境,氣得手指哆嗦,後槽牙磨得嘎吱嘎吱響,陰陽怪氣地道:“是啊。不止我一家,在場各家糧倉都遭到‘暴民’襲擊!這未免過於湊巧了!一群‘暴民’怎會知道每一家的糧倉位置?若無統一指揮調度,行動又怎會如此迅速?”
這次來,不止是為“借人”追回損失,也為試探,畢竟極度缺糧的郡府嫌疑也很大。
烏元陰沉著臉。
生平頭一次被人懷疑是小偷。
“諸君有話直說,犯不著拐彎抹角!說句不中聽的話,孝城死活與我何幹?城門一開降了叛軍也無妨,但卻關乎爾等個人乃至全族的身家性命!郡府這頭,即便缺糧缺人到這份上,也未打攪你們吧?爾等不分青紅皂白、無賴陷害,實在令人心寒!”
盡管烏元的年歲還不大,但發起火來也讓人生出幾分膽怯,態度更是坦蕩磊落。
一時眾人麵麵相覷,拿不定主意。
也不敢真正惹怒烏元。真把人惹惱,人家二話不說開城獻降,他們就真沒地方哭了。
中年男人出聲婉言安撫。
“烏郎請息怒,我等非是此意。實在是因為損失過大,這才失態……還請見諒則個。”
說完,還一揖到底。
烏元隻能勉強緩和臉色,順著台階下。
雙方現在還不能撕破臉皮。
於是,各退一步。
烏元開出幾張空頭支票,答應會派人留心那一夥“暴民”的下落,一有消息便告知——畢竟,有這一夥能搶劫各家糧倉還能拍拍屁股走人的“暴民”勢力,烏元心也不放心。
這跟臥室懸梁睡著個敵人有區別?
心多大才能睡得著?
好不容易打發這些人,烏元越想越氣。
烏元接待眾人,顧池也在僅隔一張屏風的後堂聽著。他們一走,他便從後堂走出來,眉頭還緊緊蹙著,讓本就陰鬱羸弱的臉看著更加陰沉。他的想法與烏元有一部分相合。
這些世家鄉紳是有備而來!
烏元看著門口方向,陰沉著臉,啪得一聲放下茶盞,問:“顧先生,此事你怎看?”
顧池道:“時機太湊巧。”
烏元又問:“顧先生也懷疑有內鬼?”
顧池正要回答“是”,
這時,屬於龔騁的心聲在靠近——盡管他的心聲沒有邏輯完整的表述,但從一閃而逝的簡短句子來看,龔騁此時心情相當好——十句話,五句誇讚妻兄如何如何英武睿智、聰明果決,剩餘五句都在誇共叔武壯士,實力如何強橫、如何酷似自家二叔!
顧池聽得啞然。
與龔騁相處這多時日,極少聽到這位日漸沉默的昔日天之驕子發自內心誇讚誰。即便是對烏元,龔騁的心聲也多是感激,或者內疚自己是個累贅拖累了烏元。
這般不吝嗇筆墨的誇獎?
烏元還沒這個待遇。
思及此,他看向烏元的眼神添了絲絲憐憫同情——也不知烏元知道,會是何等想法?
顧池聽到的心聲隻有龔騁一人,但通秉後進來的卻有五個人,其餘四人正是沈棠、褚曜、祈善和共叔武。顧池見狀,內心嗤著撇了撇嘴,十分不悅自己被如此針對。
小氣,一點兒心聲都不給聽。
龔騁一進來就道:“翁之,好消息啊!”
烏元在他進來的時候就緩和了臉色。
端起茶,不解問:“喜從何來?”
他糾結一晚上才下決定,結果胎死腹中,還被人組團陰陽怪氣地誣賴。
晦氣都晦氣死了。
龔騁笑道:“翁之不妨猜一猜?”
烏元道:“城外叛軍被天降賊星砸死了?”
龔騁搖頭:“這怎可能。”
要是又有賊星降世,還是能摧毀數萬人的威力,以叛軍營地和孝城的距離,孝城怎會風平浪靜?龔騁當即也不再賣關子,痛快地揭開謎底:“守城駐軍糧草已經解決了!”
說罷,他笑著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
他的茶水還未來得及入口,烏元那邊失態一口噴出來,嗆得直咳嗽。後者似乎想到什,霍地從原地站起身,驚駭萬分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