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怎著顧池了。
顧池:“先前沈郎醉酒,也是這說的——多謝顧先生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日後若有機會,必當報答。結果就命人打昏在下,將人擄了過來。沈郎可知在下目前效忠誰?”
沈棠回答:“是烏元嗎?”
顧池道:“是,正是他。你別看烏元年紀不大,但他骨子生性多疑,即便是心腹也多有戒備。你眾目睽睽之下將在下擄走,烏元若是知道了,勢必起疑,懷疑在下忠心。”
一個被懷疑的下屬,一般很難得到重用。
某種意義上,的確是被“壞了名節”。
沈棠聽得目瞪口呆。
明知道顧池是在滿嘴跑火車,但偏偏說不出反駁的話,畢竟曆史上不少人就是中了“離間計”被頂頭上司炒魷魚,繼而失勢。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
祈善在一旁聽得眼白都要翻上天靈蓋了。
顧池這廝有“名節”、有“忠心”,絕對是他今年聽過最大的兩個笑話——試問,一個善聽人心的人,豈會真正忠心與誰?
他就不信那個烏元真正表如一。
一個生嫩小崽子,能讓顧池真正歸心。
祈善敢用素商一年份的小魚幹打賭——顧望潮待在烏元身邊,必定另有所圖,隻是被自家沈小郎君橫插一腳,也不知有無破壞他的計劃。畢竟,顧池這人記仇起來……
顧池被祈善這一通不加掩飾的心話說得臉黑,沒好氣道:“在下器量不止這點兒。”
祈善嗤了一聲,不置可否。
顧池也哼他。
唯獨沈棠在想著怎補償。
胸腔那顆活蹦亂跳的良心讓她做不出恩將仇報的事——嗯,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有什理由必須殺死顧池。倘若有原因,她的良心可以轉化為薛定諤的良心。
可以有,也可以無。
顧池嘴角微微一抽,頗有些無力:“沈郎啊,當著在下的麵想這些是不是不太好?”
沈棠:“但當麵說出來不太好意思。”
隻是在心想,顧池又能精確明白她的態度,能減少很多誤會。至於會不會惹得顧池生厭?這本就是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混亂世道,不能以常理度之。不怎中聽的坦蕩總比沾著甜言蜜語的虛偽,討喜得多。她思忖好一會兒,決定放了顧池。
誰料顧池卻不答應了。
沈棠問他:“為何?”
顧池道:“兵荒馬亂的……在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劍不能舞,且身體沉屙、手無縛雞之力……唉,若碰上蠻橫無理的叛軍,必死無全屍,更遑論回到我主身邊盡忠呢?”
他將自己說得可憐兮兮。
弱小無助又可憐。
不待沈棠開口,他又說起自己身體如何如何不好,無法吹風、不能見雨,每日朝食、飧食都要喝一碗價格不菲的湯汁吊著小命。
這些藥湯都是烏元報銷,也是顧池願意盡忠的一大原因。如今被沈棠擄走,變相斷了他每日的續命湯藥,他怕是命不久矣。
沈棠見他說得煞有其事,初時自然不信,但見顧池一臉病容、病懨懨的樣子做不得假,衣袖衣襟間又總帶著一股淡淡的藥湯味,而不是時下士人喜歡的熏香,信了三分。
她為難道:“那你還記得藥方嗎?”
顧池問:“問這個作甚?”
沈棠歎氣:“總不能害了救命恩人。”
顧池同樣歎氣,一副“這不能怪沈郎、我願意原諒沈郎”的表情,寬容大度、善解人意。
“此事並非你有意為之,醉酒之行,做不得準,在下也不怪你。如今兵荒馬亂,莫說弄到那些藥材,便是頭疼腦熱也找不到郎中醫治……倘若熬不過來,也是在下命有此劫。”
祈善麵無表情地雙手環胸。
左眼寫著“你演,你繼續演”。
右眼寫著“信你一個句讀就是傻”。
天庭寫著“這居然真有個傻子”。
沈棠卻拍著一馬平川的胸脯下了保證。
“顧先生大可以放心,弄不來郎中,但不代表藥材不行,馬錢子我都能弄來!肯定能將先生完好無損交給烏元,我再出麵跟他好好解釋,保證不會損了你們的主臣之情。”
祈善終於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似乎孝城一戰的陰霾也散去不少。
這時,那名照顧楊都尉的士兵嘀咕道:“俺記得那‘馬錢子’似乎一點就能將人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