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住小命不失都算幸運。
沈棠若是去了……
焉有命在?
畢竟是救了自己的恩人,白素可不想看著她去送命,隻是這位恩人並不打算聽她的。
沈棠道:“但是,不得不去啊。”
白素想到一種可能。
“恩人也是河尹人士?”
或者是要投奔遠在河尹的親戚?
沈棠道:“自然不是。”
白素聞言露出些許急色。
“那為何?”
非得去河尹尋死???
沈棠笑道:“自然是為了去上任啊。”
白素:“……”
白素:“???”
白素:“!!!”
她被這一句話驚得完全放空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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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雙眸瞪得極大,張嘴張合數次也沒吐出一個字來,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了——她一個賊,被官救了?不止被救,還在人家跟前大談特談如何劫富濟貧,如何踩點下手?
白素此時的神經敏感得好似炸了毛的素商,神情寫滿抗拒、驚恐,恨不得逃至天邊。
顧池心下噗嗤發笑。
這時候,白素倏忽眼皮輕顫地發現一個很大的問題——恩人說自己要去河尹上任,但恩人不是一位俊俏豔麗的小娘子嗎?
小娘子如何去走馬上任?
還是說,小娘子其實是女性內眷?
亦或者說——
白素眼睛幾乎要黏到沈棠臉上,半晌才發現沈棠腰間那枚極其不顯眼的文心花押。
吐出一句:“奴家……冒犯恩人了。”
沈棠不解地看著她:“何處冒犯?”
白素道:“錯認恩人性別。”
沈棠:“……”
不、不是,你沒認錯。
可她懶得解釋了,反正時間會證明她究竟是男是女,隻盼這些人知道真相別驚掉下巴。
一想到那個畫麵,沈棠鬱悶的心情稍稍好轉。她眉眼愉悅:“白娘子既是河尹人士,又行俠鄉,想必對河尹境內相當了解。在下有一不情之請……”
知道沈棠是“官”,白素剛放下的那些戒備再度升起,疏離謹慎地看著沈棠,也不敢輕易將話說得太滿:“恩人請說,隻要不違道義、不違本心,奴家必竭盡所能。”
“也不是什為難之事,更不會違背白娘子的道義本心,隻需要將河尹大小情況,隻要是你知道的,事無巨細說來就行。我打算上任後好好整頓河尹,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前正愁,沒想到上天憐憫,將白娘子送來……”
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白素並未一口應下,隻是佯裝體弱即將昏倒。沈棠也沒指望白素立刻就給答案,順著台階就下了,開口讓林風派人好好照顧白素。之後的事情等白素身體好轉再說。
林風道:“郎君請放心。”
沈棠鼓勵般拍拍林風腦袋,起身離開車廂,顧池留下藥方也下了車。他跟上沈棠的步子,說道:“那個白素是在裝昏。”
要不是沈棠眼神阻攔,他能當場拆穿。
沈棠道:“我如何會不知?隻是不宜逼得太緊,這種事,你情我願才有意思。強迫人家開口,未免有惡霸欺淩弱小之嫌。顧先生可真是半點兒不知‘憐香惜玉’為何物。”
人家昏迷是借口。
當場戳穿,尷尬不尷尬?
顧池露出一抹“你這話可真是惡心心”的表情,直言道:“憐香惜玉也得看是對誰……”
一個立場不明確的人,是男是女都不值得憐惜,更不值得他給麵子,台子拆了就拆了!
沈棠聞言失笑:“倘若白素交代的身世都是真的,待她傷勢好轉看到跟隨而來的百姓,便知我的為人。這世上最簡單最快撬開一人心防的,唯有‘投其所好’……”
既然白素將“仗義行俠、劫富濟貧”這八個字視為道義本心,貫徹始終,沈棠就不擔心白素會不喜歡她。白素不僅會喜歡她、欣賞她、敬佩她,還會將她視為官場清流。
在全員皆惡人的渾濁世道,在泥潭掙紮的人,哪個會不喜歡公正廉明、愛民如子、有雄心壯誌力挽狂瀾的明主?沈棠內心這番自戀的心聲,酸得顧池五官幾乎皺成一團。
他道:“沈郎,你也不用如此不見外。”
不要什話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