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沈棠跟一年前對上號,問:“為何現在才至?”
語氣帶著三分不滿和質問。
沈棠:“???”
少衝不滿道:“你怎說話呢?”
天海和邑汝負責人也黑了臉。
其中最尷尬的莫過於魯下郡信使。
萬餘大軍疾行奔波來馳援解圍,不說感激涕零、感恩戴德吧,但至少不是這個臉色。搞得好像誰欠了他一樣。這是嫌流民草寇進攻不夠迅猛,想換個對手?
身側僚屬聞言更是驟變臉色,急忙跳出來打圓場,衝著沈棠再三道歉。
“沈郡守勿怪、沈郡守勿怪,吾主並非有意冒犯。隻是今日陣前痛失幼子,一時悲慟過度才胡言亂語。主公,沈郡守不計前嫌,仗義派兵馳援,是魯下郡萬千庶民的大恩人啊……您怎可、怎可這般說?若是傳出去了,必會被天下豪傑恥笑……”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說話的這個僚屬地位不低。
估計還是魯郡守啥親屬。
被僚屬當著外人的麵嗆聲指責,魯郡守隻是臉色更黑,抿了抿一雙幹涸卷皮的厚唇,似有怒火在胸臆醞釀,腮幫子緊繃。隻是,最後還是硬生生壓下多餘情緒。
他吐出一口濁氣。
生硬地跟沈棠執禮道歉:“人生悲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今日幼子命喪,吾實在是……淒入肝脾、淚幹腸斷……一時口不擇言,還請沈郡守見諒則個。改日,吾必當設宴,鄭重向沈郡守道歉賠禮……”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人家也沒開口請沈棠進城接風,好好招待遠道而來援軍的意思……這是準備讓大軍在城外過夜???
沈棠自詡自己是“大善人”、“好老人”,但她善良歸善良,不意味著是個人人搓揉捏扁的包子啊!千辛萬苦馳援——雖說她這幹也是為了將流民賊寇阻擋在河尹之外,在人家地盤開戰能放開手腳,打壞了不心疼。但不管怎說,她也是一番好心啊。
姓魯的,老娘是你大翁!
沈棠內心罵罵咧咧。
正準備噴回去,又是那名僚屬越過魯郡守,小心翼翼地道:“天色已晚,沈郡守與諸位將軍辛苦趕來為民除害,若不嫌棄的話,不妨在城中好好歇一晚?隻是,魯下郡飽受賊寇劫掠之苦,沒什好的東西能招待大家夥兒……還請沈郡守勿怪……”
沈棠心下。
她心下撇撇嘴,嘴上也帶著幾分不悅:“罷了,也不缺這一頓吃的。既然賊寇已經退去,治所危機已經解除,我等準備在城外暫留一夜,明日搜尋賊寇蹤跡。若他們已經改道去往別處,我們也要打道回府了。”
僚屬一聽這話,登時急了,一個勁兒給麵色灰敗的魯郡守使眼色。
僭越踩他腳,氣急敗壞道:“主公!”
魯郡守道:“慢!”
沈棠冷冷看著他。
魯郡守深吸一口氣,將姿態放得格外低,用夾雜著幾分懇求,但又不情不願的語氣請沈棠入城。沈棠納悶,生出幾分戒備,嘴上道:“既然如此,有勞了。”
說罷,緊張僵硬的氣氛陡然緩和。
魯郡守親自領沈棠入城。
沈棠暗中跟褚曜康時交換眼色。
總覺得有些奇怪。
但又不敢確定。
因為四寶郡結盟的時候,這位魯郡守就看沈棠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嗯,其實不止是魯郡守,大部分都是這破態度,據說跟沈棠酒後鬧事有關。
沈棠表示自己很冤枉。
她是酒品不好,又不是人品不好。
豈能一杆子打死?
再說,醉酒沈棠幹的壞事兒,關她清醒沈棠幾個幹係?不興搞連坐啊!
光看城牆痕跡還想象不出此戰之激烈,直至入了城,看到城洞七零八落躺著還未來得及收拾的屍體,大多都是身著破爛葛布的賊寇,還有被打碎的堵門石、堵門木柱靜靜躺著……由此可見,賊寇一度攻破城門,殺入外城……城池幾度告急!
粗估一眼,有數百具。
城洞已是如此,外城更甚。
僚屬見沈棠蹙眉,神色悲憫,便道:“激戰方休,還未來得及派人收拾。”
沈棠擺手,示意自己不介意。
隻是可惜這些人死得不明不白,若非世道艱難,也不會被逼得落草為寇,命喪於此。這一幕也更加堅定沈棠庇護河尹庶民的決心。隻要她還是河尹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