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主公去了那處不是送死?以鄭喬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國境屏障還能阻擋十烏大軍多久?十個月,還是半年還是三月?宴興寧,你倒是說啊!”康時這次將劍身橫在【子虛】頸上。
【子虛】微微抬眼,漠然看著他,絲毫不在意被劃出來的一道血絲,隻是道:“在其位而謀其職。康季壽,既然這是你擇定的明主,那就更應該過去。”
他在“明主”二字上咬重讀音,又夷然道:“隴舞郡,不容有失。一旦失守,十烏鐵騎必將屠戮卻千萬庶民,其後果……”
“該自食惡果的人是鄭喬!”
他家主公何其無辜!
兩年多心血就這付諸一炬。
這時,【子虛】視線轉向門口。
康時也循著看過去,隻見沈棠立在門外,臉色看不出喜怒,她鎮定踏入屋內,行一禮:“使者莫怪,我這僚屬也是情急才會冒犯使者。季壽,還不收劍退下。”
康時隻好收劍入鞘。
沈棠迤迤然上前,端正跽坐。
正好是康時方才的位置。
康時隻得坐在沈棠身後側。
“國主詔令,我等不得不從,隻是距離秋收沒多久,還請使者寬容時間,讓秋收忙完再動身上路。這沿路勢力混亂,我等要做足準備,不然還不到任上就得含恨半途。想來,這也不是使者想看到的。”沈棠要處理善後的事情太多了,總不能留下一堆沒解決的爛攤子給後來者,她也不忍心河尹郡被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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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虛】略有詫異。
似乎沒想到沈棠會這般平靜。
“這是自然,沈君時效內上任即可。”
沈棠道:“還有,河尹郡乃是我等傾注無數心血的地方,繼任者可否由我舉薦?若換個不知根知底的,跟臨近幾郡生齟齬,由此生亂,想來王庭也不想看到。”
“這點盡可放心。”【子虛】點頭,挺好說話,“沈君有什好的人選?”
沈棠道:“天海徐氏徐解就不錯,他時常來河尹,對河尹上下如何運作頗為了解。又是天海世家之一,出身也襯得上。”
【子虛】自然知道徐解。
點了點頭:“此人是不錯。”
推薦徐解相當於將河尹送給吳賢,看樣子外界盛傳的“棠棣情深”是真的。吳賢本就勢大,此時再得河尹……【子虛】沒有繼續深想,等著沈棠繼續開條件。
但,沈棠就這些條件,再無其他了,也沒跟王庭要兵馬或者軍餉糧草。她隻是問【子虛】:“宴君認為,鄭喬是明主嗎?”
【子虛】險些被這冷笑話逗笑,鄭喬是不是明主,三歲小兒都知道。
但他沒有回答。
沈棠卻知道他的答案,兀自淺笑道:“也是,若宴君的回答是‘是’,想來也不會來找我。在其位、謀其職,我鎮守隴舞郡,在宴君看來代行的是國主之職嗎?”
【子虛】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他道:“明主,當兼愛天下。”
沈棠要到了自己的回答。
施了一禮,準備將康時拎回去。
她的僚屬就這幾個。
死一個她都心疼。
康季壽看著斯斯文文,比她還莽。
前腳走至門口,卻聽身後遙遙傳來【子虛】的祝福:“祝君,武運昌隆!”
沈棠頭也不回。
“好說!”
直到二人走遠,【子虛】挺直的脊背才緩慢佝僂下來,眉宇間寫滿疲倦虛弱,以手撐額,腦中脹得生疼。無人的空間,隻聽一聲籲歎:“恨君相逢遲……”
沒想到最懂宴安的人……
居然是僅有兩麵之緣的沈君。
當真是……
可笑!
與此同時,沈棠終於撈出康時。
“主公真要走?”
輕易放棄經營兩年的家產。
沈棠道:“走!我們可沒選擇。宴興寧知道國璽下落卻沒告知鄭喬,可見他們這對師兄弟從頭至尾就不是一路人。咱們在河尹能站穩腳跟,隴舞郡如何不能?”
不僅能,她還要打爆十烏狗頭!
空無一人的街道,夕陽西落。
餘光揮灑在她眸中。
那人回首:“河尹,遲早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