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組建女子隊伍,但動靜很小,全是偷偷摸摸著來,滿打滿算也才百人。若去隴舞郡,也要提上日程。
沈棠這陣子是忙得腳打後腦勺。
直到徐解抵達河尹才鬆了口氣。
“文注回來啦。”
一連幾日沒有安眠,沈棠麵上瞧不出多少血色,唇色與麵色一般蒼白,眼底泛著淡淡青黑,徐解也難得沒有對她的自來熟吐槽,隻是點頭應答:“嗯,回來了。”
“一路可辛苦?”
徐解道:“談不上辛苦,一切順利。”
“唉,順利就好……”
徐解在沈棠示意下落座。
沈棠問:“文注應該收到信了吧?”
徐解:“收到了。”
“此事可有什想法?”
徐解道:“對沈君太不公。”
沈棠灑然一笑:“公不公的,倒是沒想這多。隴舞郡確實需要一名靠譜的主事人,國主將我平調過去,想來也是認可我這兩年的功績。若能守好隴舞郡,震懾十烏宵小,讓他們不敢再進犯隴舞一步,令無辜庶民免遭屠戮,我在哪兒都一樣……”
徐解聞此,大為震動,半晌才帶著些哽咽道:“沈君心性……解,慚愧!”
“倒是河尹之事……不征詢你的意見,便將河尹這包袱甩給你,是我不是……但我一時半會兒真想不到第二個可以全權信任之人……”沈棠似嘮家常一般絮叨。
徐解垂首:“解,怕有負沈君信任。”
沈棠真誠道:“我也不是沒想過昭德兄帳下其他人,隻是……一來,我與他們接觸不多,不知他們人品,貿然托付,我不放心;二來,其他人多出身士族豪強,門第高,自然關係也錯綜複雜,他們生來便站在高處,如何會附身體察底層?未必能全身心對待河尹庶民,我也怕他們淪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反觀天海徐氏,宗族關係較為簡單,又世代經商,與庶民打交道多,文注更是常年奔波在外,想必對庶民所求更能共情……”
徐解良久不言,直到桌案上的茶水熱氣消散,由熱轉溫,他才微紅著眼眶,難得感性了一次:“徐氏以商賈起家,曆來受人詬病。今日沈君不以徐氏出身鄙薄,願托付全副信任,解願以文心起誓,有生之年必竭盡全力庇護河尹,必不辜負沈君……”
沈棠也動情道:“好好好,如此,我他日在隴舞郡,也能放心了!”
一番交心,關係自是拉進不少。
沈棠領著徐解去個地方。
河尹大小瑣事都詳細整理好,哪些官吏能用,哪些可以調動,哪些可以替換,她都一一道來。此時此刻,徐解才真正了解到,沈棠留下的是怎樣一個河尹。
一個富庶的……
家家戶戶有兩年餘糧……
戶籍兩年翻了三四倍的……
河尹郡!
照這個狀態發展下去,至多再有一年便能一躍成為四家之中不可忽視的彪悍存在,連天海都要頭疼。兵力方麵還有不足,但人家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底蘊……
就算不方便對其他三家動手,也能向外擴張……當然,不排除鄰居感覺受到威脅,進而背刺。但不論怎說,如此大好形勢,就這般拱手相讓。這是何等胸襟氣量。
沈棠還在絮叨今年秋收之事。
“從田地情況來看,今年應是大豐年,我準備收上田稅後帶走一部分,留下的會保證官署正常運行,文注不用為此擔心……”
徐解暗中歎息。
“一切由沈君定奪即可。”
沈棠淺笑:“這不行,你才是以後的河尹郡守,總要經過你的許可。不然,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對你掌控河尹有害無利,往後可不能這般隨便……容易被人小看了。”
徐解默然不語。
有種久違的被長輩關心的錯覺。
而眼前的沈君比他小了很多。
二人交談許久,談得更多的還是河尹以後的發展和安排,沈棠跟一眾僚屬將河尹未來十年要走的每一步路,都安排得清清楚楚,徐解隻需要照抄作業就能取得高分。
他聽得認真。
直至仆從進來掌燈才知天色已暗。
借著微弱燭光,徐解看著被陰影籠罩、初具成年體型的灑脫少年,心中暗潮翻湧,五味俱全:“此去隴舞,路途遙遠,少不得實力強勁的武膽武者護衛——”
“倘若沈君不棄,解願推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