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這幾個人,人均八百個心眼子。
沈棠本想給褚曜一個大大的熊抱,天曉得她這陣子吃了多少苦頭,褚曜幾個又遭了多少罪,但一瞧見褚曜等人身邊有一張陌生麵孔,便忍了下來,投去好奇目光。
“先登與這位先生認識?”
薑勝忍下嘴角不著痕跡的輕抽。
好家夥,這陣子的謎團都解開了。
他是料到荀貞可能在附近來回晃蕩,隱約猜測主公最近的反常與其有關,隻是沒證據。現在大活人站在自己麵前,也無法繼續自欺欺人。他含糊地應了聲:“嗯。”
沈棠又問:“朋友?”
“嗯,含章姓荀諱貞,上一次見麵已是許久之前……沒想到會在這碰見。”
祈元良有無脊背發涼?
沈棠這會兒還被蒙在鼓,不知發生何事,笑容熱情洋溢:“這‘他鄉遇故知’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能在此處相逢可見緣分之深,荀先生不妨在寒舍暫歇兩日?”
荀貞一早做了心理準備,對沈棠的年紀沒有表現出多餘的驚訝。聽她開口邀請,便順勢拱手作揖,淺笑著順勢應了下來:“既是沈君相邀,貞便厚顏叨擾了。”
褚傑懶得講究什“文人矜持”。
他大大咧咧地說:“什叨擾不叨擾的,此番若無含章鼎力相助,沈君回來還不知能看到什。今兒個僭越做一回東,為沈君接風洗塵,大家夥兒不醉不歸。”
眾人心知,沈棠若不開口挽留,褚曜等人也要當眾說出荀貞此番功勞。隻是她開了這個口,礙於某種矜持,真相就要拖到正式場合,例如,慶功宴、接風宴。
誰知褚傑直接給捅破了。
沈棠神色意外。
若是如此,荀貞可是大恩人啊。
當即毫不猶豫地行了個大禮:“請先生受棠一拜。方才是吾冒犯,怠慢先生。”
荀貞見她真誠,反應也快,急忙扶住沈棠:“沈君使不得,當不得如此大禮。”
沈棠並未順著他的力道起身,而是作揖到底:“先生使隴舞郡一郡庶民免於兵災之禍,棠作為一郡之長,該行謝禮。還請先生給個機會,讓我等一盡地主之誼。”
荀貞對這位少年郡守的印象極好。
“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薑勝看著這一幕,默默無言。
作為看清一切的知情者,他不敢想主公知道真相的表情會是如何精彩——
想提醒,但這公眾場合不好開口。
坑是坑了點兒,但誰讓荀貞立功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若得罪,外界勢必會詬病主公“忘恩負義”,日後有哪個人才敢來投奔?名聲是主公明麵上唯一的政治資本。
要小心翼翼維護,擦得光瓦亮。
顧池不由得側目看他。
薑勝無奈暗歎,默默看了回去。
顧池:“……”
康時注意到二人之間有暗流湧動,卻不知源頭,隻以為他們相處不好,生了齟齬。他想調和調和,卻換來顧池一聲意味深長的輕嗤:“季壽可知攤上大事了?”
康時表情莫名。
反問:“吾能攤上什大事?”
顧池道:“對,應該是祈元良攤上大事了,你這個表兄可得盯好了。”
康時:“……”
顧池這話無情揭開了康時極力逃避的真相——自家這個冤種表弟仇敵遍天下。一想到自己極力向荀含章安利自家主公多好多好的畫麵,康時的表情似吃了苦瓜。
五官都要皺一團了。
先破罐子破摔:“是福不是禍——”
再垂死掙紮:“隻要不是死仇……”
他不斷自我安慰——自家主公一向偏心元良,元良又是主公第二條命,他這邊肯定不會有事。最壞的結果不外乎荀含章被氣走,雙方翻臉,日後成為戰場敵人。
薑勝趁著沈棠跟荀貞相談甚歡,眾人無暇注意他的時候,悄悄跟康時打聽。
“荀含章的脾性和底細,老夫是清楚的。他的情況特殊,作壁上觀勝過躡足其間。此番留下來幫助守關,你們是不是許諾出去什?諸如數額不菲的金銀錢財?”
康時便將那日的情形說了一番。
見薑勝表情扭曲,問:“怎得了?五千兩黃金雖然多,但也不是填不上……”
薑勝也不是個愛財的人。
“你、你有所不知——”主公那五千兩黃金打水漂就是荀貞搞的鬼,她知道還不原地心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