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
有一人開口喊住沈棠。
沈棠聞聲望去。
她對魁梧壯漢有印象——北尚縣偷襲戰跟徐詮幹架的八等公乘,險些被徐詮嘴欠氣出高血壓的武膽武者。若非同行的苗淑搭救,此人估計就交代在那一晚了。之後再聽到他的消息,便是他寧願擼起袖子攢工時贖身也不願意改換門庭,又幫苗淑下葬。
沈棠還讓楊公注意此人呢。
對於這種人,她有著天然的好感。
“將軍有事?”
魁梧壯漢可不喝沈棠的迷魂湯,抱拳直言道:“一介庶人,不敢妄稱將軍。唯有一事懇求沈君,舊主新喪,歸鄉路途遙遠,唯恐主母與幾位公子女君安全,故——”
“此事大可放心,我會派一支精銳護送,保證文彥公一家老小安全。”沈棠要的是秋丞的命,而不是秋丞一家子的命。哪怕為了好名聲,他後院這群人也不會出事。
魁梧壯漢反倒露出幾分為難。
不待他開口,沈棠已經猜出幾分。
“將軍是想親自護送文彥公一程?”
魁梧壯漢毫不猶豫:“對!還欠沈君的贖身銀,待主公落葉歸根,定會回來還上。”
見沈棠沒有答應,他更是豁出去。
“若沈君答應,吾願以武膽起誓!”
沈棠展顏淺笑道:“用武膽起誓就免了。將軍秉性品行,我早有所耳聞,敬佩不已。若真讓將軍發這個誓,那不止是我沈幼梨識人不明,更是侮辱將軍。不是嗎?”
魁梧壯漢緊繃的臉也有一瞬鬆緩,聲音口吻也不由自主軟和下來,抱拳:“多謝!”
沈棠不懂喪葬禮儀,幫不上什忙,寬慰安撫秋丞家眷算做足麵子,其他事情交給顧池和寥嘉處理即可。她知道自己不受歡迎,挑了角落位置,這時餘光瞥見一人。
問:“公義傷勢未愈,也來守靈?”
對方不卑不亢地道:“傷勢雖然未愈,但也不是重得起不來身。舊主身隕,曾有恩於信,於情於理也該來送最後一程……”
沈棠點點頭。
架不住她是個閑不住嘴的,又過了一會兒,再悄聲問那人:“公義可要同去?”
“主公緣何這問?”
沈棠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這!我是看到你這,知道你也很想去。”
“想,但是不能。”
沈棠聞言竟是皺了臉。這個小表情由她那張穠麗嬌逸的臉做出來,視覺衝擊可想而知,三分少年嬌憨,七分真誠坦率:“成全你與舊主情誼,也算與過去做個了斷,沒理由不答應。我沒有多疑獨斷到連這種事情都不允許人去做,你不用顧忌這些的。”
文士依舊搖搖頭。
沈棠見狀也沒強求,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言。隻是現在天氣不好,夜晚冷得很,你又傷勢未愈,要保重身體。”
待了一會兒,沈棠才帶人離開。
離開棠院,秒變臉。
寥嘉跟顧池暗中交換了個眼神,最後由前者開口:“主公似乎挺喜歡那欒公義?”
他口中的欒公義就是跛腳文士。
姓欒,名信,字公義。
沈棠扭頭:“表現有這明顯?”
寥嘉:“……”
顧池眉頭緊擰得像是要打一串的結,語氣添了些許緊張:“為何?主公與欒公義此前似乎沒交集?”僅憑欒信那一句心聲,便讓他很是不喜,主公表現又如此反常。
一時間,他腦中閃過無數陰險言靈。難道是欒信在他沒警覺的時候,給主公下了套?倘若如此,這欒信留不得!顧池正想著何時刀掉欒信,幫助沈棠解除危機、恢複正常,孰料他家主公卻道:“他水多。”
顧池:“……”
寥嘉:“……”
什多???
主公你可否再說一遍???
兩個雖然單身,但理論知識並不匱乏的主,腦中齊刷刷浮現某些不太健康的東西。
“他的文氣很特殊,水多,靠近了很舒服。”沈棠注意到二人還未收回的表情,腦中靈光一閃,嘴角抽搐道,“你們在上遊倒倒腦子的水,下遊都能開染坊了。”
思想肮髒的成年人!
顧池這才想起來,欒信在麵試的時候提過他的文士之道與雨水有關,沈棠也是看準這點——行走的灌溉機器,哪個種田愛好者不喜歡——拍板釘釘要將欒信收下。
欒信簡直是為種田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