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特地將阿來妹子交托給我,讓務必我防火防盜防你荀永安。你倒好,大過年不跟你空巢老父親一塊兒守夜,約阿來妹子跑來這看煙火,逛燈市。你老實交代,你小子是不是不安好心?準備等公西仇回來,給他一個大大的surprise,讓他喜當舅?你敢這做,公西仇不止捶你還捶我!”
荀定:“……”
沉棠那一串話他不是很明白。
但核心意思是懂的。
當即漲紅臉,擺手:“沒有!沒有!”
又忐忑地看著公西來,生怕被誤會。雖說坑公西仇很爽,但他絕對不會用這樣下作又不負責任的方式,喜歡一個人肯定要步步到位。哪怕他知道讓公西仇點頭很難。
沉棠逗夠了,心這才舒坦。
離去之前不忘叮囑公西來。
“你阿兄吩咐的,別過門禁再回家。”
公西來緋紅著臉道:“嗯。”
待沉棠躥沒影兒,荀定問公西來。
“何時有的門禁?”
公西來也搖頭:“不知。”
她當然不知,因為這是沉棠瞎謅的。
欒信夫婦帶著三個孩子一起觀燈賞花,街上遊人漸多,妻子擔心地看著他:“要不要尋個地方歇一歇腳?”三個孩子一開始還拘束,但畢竟是孩童,很快就放鬆鬧了。
欒信腿腳不便,跟著吃力。
他擺手:“不用,為夫還好。難得孩子們這般開心。街上人多,不跟著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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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子還好,次子和小女兒閑不住。
妻子欲言又止。
她不單單怕欒信累著,也擔心欒信會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往年有這樣的活動,他總是一人悶在書房,再不就待在官署,不肯出來。欒信道:“不需要有這多顧慮。”
他頓了一頓,道:“都已經過去了。”
有修煉資質的人大多早慧。
欒信很小時候便能記得事情。
他清楚記得自己出身普通人家,父母守著小生意,養家湖口,貧窮但還算安穩。但是,安穩這個詞,對於這個一生能換兩個國籍的世道而言,它是奢侈的。於是戰亂讓他失去雙親,他隨流民逃難,以行乞為生。
記得那是個同樣熱鬧的上元佳節。
這個節日屬於風流才子俏佳人,而他隻是一隻蜷縮在市井最晦暗角落瑟瑟發抖的蟲子。可即便是蟲子,也喜歡光與熱。年幼的他禁不住誘惑,試圖加入人潮,之後便是一輛疾馳的馬車,以及碾過右腿的劇痛……
隻是這些痛跟多年之後挑斷腿筋,削去半邊髕骨,沸水澆注,又顯得微不足道。
妻子輕咬著唇:“可是……”
欒信感受丹府所剩不多的文氣,溫和文雅地道:“主公不是說了?這場煙火燈會是為全城庶民準備的,不獨獨屬於誰……”
他眼中的世界,比旁人更為絢爛精彩。
既然能看,為何不出來看一看?
妻子聞言也不再勸說。
隻是更加專注盯著三個孩子不亂跑。
欒信歎道:“為夫可是文心文士,哪個拐子能在文心文士眼皮底下將人拐走?”
妻子道:“又不單是擔心被拐子偷。”
遊人這多,被撞倒也心疼的。
欒信拖著不靈便的腿,慢慢跟著前麵一大三小,還不忘出言提醒他們走路小心點。
恰逢此時,煙火節目進入了最高潮。
一家五口來到中心會場。
這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過來的庶民都被攔在繩索外,會場中心隻有一人。此人身形魁梧,相貌平庸,肌膚格外黝黑,笑容憨實。他身邊燒著一桶通紅的鐵水。
一眾遊人屏氣呼吸。
終於——
鐺!
灼熱鐵水揮灑半空。
鐵樹銀花落,萬點星辰開。
這是實實在在的!與言靈的表演相比,又有另一種別樣的恢弘壯麗,炫目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