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
陶言捂著胸口,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
章賀硬著頭皮插入二人中間,各自安撫,他就知道自己眼皮狂跳沒什好事——沉棠太瘋了!程度完全可以對標控製蠱蟲之前的少衝!那時候的少衝瘋起來,說殺誰就殺誰,雙手撕人猶如紙裂般絲滑。沉棠雖沒有濫殺無辜,但人家發瘋噴人不帶忌憚。
正常有理智的人會這搞?
唯一慶幸的是——
陶言沒有做出進一步刺激沉棠的事情。
但這個死仇是徹底結下來了。
待氣氛稍微和緩一點兒,章賀斟酌著道出聯盟軍成員的難處:“……沉君,你擔心的那些事情……陶君某些話雖然難聽……”
沉棠一個眼刀甩了過來。
眸光還帶著暴揍陶言殘餘的戾氣。
章賀心下一涼,左右護衛親兵暗中做好準備,隨時衝上來替自家主公章賀擋災。
章賀硬著頭皮說道:“……但沉君應該知道吾等難處。去歲天時不好,各家收成不及預期,還要勉強擠出來討伐暴主鄭喬……朝黎關內,半州之地庶民,少說了也有大幾十萬,這多張嘴,誰養得起?縱使現在派遣人手補種,可最佳的農時已經過去了。”
關鍵是他們還沒人手補種。
拿下半州最快也要個把來月啊。
再耽誤一下,估計夏至都能錯過。
章賀長得很普通,可他精通醫藥,早年又靠著治病救人積攢家底名望,眉眼也浸潤著幾分慈悲之色。他跟著輕歎,又語重心長地道出自己的計策:“為今之計,吾等隻能盡快拿下暴主鄭喬,結束這場紛爭,看看能籌措出多少糧草,將饑荒損失壓到最小。”
錢邕聞言心下冷笑。
章永慶一貫避重就輕的湖弄之法。
章賀這條建議看似沒什毛病,甚至能拿出來激勵士兵、鼓舞士氣,說不定還能勸說有識之士倒戈。結束紛爭,重塑太平,降低饑荒,但章永慶在此處用了一回春秋筆法。即,聯盟軍打勝仗,戰利品是要論功分配的,其他盟友會大方拿出來,分發饑民?
錢邕不懷疑沉棠會說到做到——他跟沉棠矛盾歸矛盾,但不曾懷疑沉棠的人品和能力,隴舞郡要不是被治理得井井有條、民生快速複蘇,錢邕當時還看不上這地盤呢。
可沉棠一家無私,仍是杯水車薪。
大家都是勒緊褲腰帶打仗的。
一個個都是寅吃卯糧的主。
好不容易打大勝仗,沒有賺到還倒貼?
地主家也沒有多餘的糧食了。
對,燕州半州的庶民不能餓死,他們治下庶民和跟隨他們的士兵就活該餓死是吧?
錢邕都能看出來,沉棠會看不出?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太過,隻能忍耐一時,羊裝自己被說服。跟著鬆開緊攥的拳頭,漾開一抹笑容道:“章郡守此言有理。”
章賀聞言,長舒一口氣。
暗下忍不住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再一次同情之前當和事老的黃烈。
隻是,他不知道沉棠回去之後就徹底不裝了,她攤牌了,桌桉都被她一腳踩成了一堆木屑。魏壽作為剛加入的萌新,還是頭一次近距離看到她不加掩飾的暴躁一麵……
要說之前也有?
之前魏壽跟沉棠是敵人啊。
對待敵人不暴躁,難道要溫和?
魏壽沒想到沉棠對自己人也如此,忍不住用餘光瞅瞅褚曜,卻見褚無晦這狗東西不僅沒有皺眉,反而一臉疼惜地看著沉棠的腳,道:“主公何苦用旁人的錯折磨自己?”
魏壽:“……”
他偷偷歪頭湊近了褚傑。
低聲道:“褚亮亮一直這副樣子?”
褚傑同樣歪頭低語:“是啊。”
褚曜對沉棠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
他對自己少有的好臉都是因為沉棠。
魏壽:“……”
暗下醋得咬牙,腮幫子都繃緊了。
與此同時,他對沉棠也有了新的認識。
隱約能明白褚曜為何如此喜歡。
莫說賊星降世後的世道,再往前數一數,年年有天災人禍,各地時有饑荒發生,也不見人全部死光了。咬牙撐一撐,撐到再一次春耕,便有生的希望,便能活下來了。
至於這個過程會死多少人……
閉上眼睛,不去關心,不去看就行。
非常殘忍的現實,而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