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
睜到一半就僵硬住了。
“不是,這都第三回了,有病啊!”
為什三次都是同一句台詞,還非得踹她的腳,不踹不罵就不行了?沈棠滿身怨氣坐了起來,怨念重得可以撐死好幾個邪劍仙。一雙黑沉眼神充滿怨氣,看誰都像是在看死人。踹她的老婦人被看得渾身發毛,心中竟然發虛:“你這妮子,還偷懶裝死呢?”
說著便要抬手去擰沈棠的耳朵。
沈棠探手如閃電,抓著老婦的手往後一扭,將她臃腫的身體死死摁在冰冷床榻上。說是床榻也不準確,實際就是一床破舊發黑的草席。周遭環境潮濕陰暗,空氣中還彌漫著一陣說不出的腐爛臭味,牆角爬著青黑相交的黴菌。沈棠微眯眼:“老東西找死?”
一回生,二回熟。
沈棠這次直接熟門熟路去喊“烏有”。
【這又是什破地方?】
烏有聲音虛弱道:【是牙行。】
這具身體的主人抓住機會投井自盡,隻是經驗不足,鬧出來動靜太大,被人打撈救了上來,染風寒病死了。她來牙行之前受盡毒打,來了牙行還被各種欺負,甚是可憐。
沈棠又問:【我為什會來?】
烏有認真道:【不妨問問康季壽?】
沈棠:【……罷了,我聽到季壽名字就會心髒疼,鐵打的主公也經不起這造。】
隻要主公克不死就往死克。
別人變強氪金,他變強克主公,越克越強。聽聽,這還有王法嗎?還有公道嗎?
【那這個老東西呢?】
烏有道:【這具身體明暗的傷勢都是她跟她男人打出來的,不用手下留情。】
亂世之中人命比草還要低賤,牙行買人價格低廉,甚至都不需要出錢,給一口吃的就能將人帶走。一有不順心便拿這些貨物出氣,後院埋的屍體沒個上百,也有三五十。
將這具身體從水井救出,也不是疼惜貨物死了,而是嫌棄貨物死在水井影響飲用。
老婦色厲內荏地叫罵威脅。
沈棠兩手夾住她頭,用相反力道一撮。
隻聽一聲脆響,老婦從背對沈棠變成麵對沈棠,脖頸處呈現怪異的扭曲姿勢。屋外聽到動靜的黑壯老漢闖了進來,隻看到前幾日還病懨懨隻剩半口氣的丫頭,此刻跪坐在老婦身上,她身下的老婦一動不動。因為角度問題,看不到老婦是什表情。老漢隻看到那個賤丫頭直直盯著自己,病弱發青的臉上露出一抹詭異冷笑:“急什,這不就輪到你了?”
又是一聲哢嚓脆響。
沈棠一手拖著一具屍體的脖子,將他們從陰暗窄小的屋子,一路拖到牙行後院處理屍體的地方。坐在水井口打水,悠閑將手上血跡洗幹淨,臨水自照:“長得還行啊。”
別看瘦了點兒,病懨懨了點兒,但頭發又多又密又黑,辮子她怎摸怎喜歡。
殊不知,這一幕擱在外人眼中有多恐怖。
黑暗中有數十雙盛滿恐懼的眼睛看著她。
別看牙行後院麵積不大,卻硬生生隔出近百個隻能放一張草席的小黑屋,每個屋子關著兩三個貨物,貨物的吃喝拉撒都在屋子解決,眼下正值炎熱,氣味可想而知。沈棠這具身體能有單人間,也是怕她的病氣會過給其他貨物——風寒在這個年代可是能奪人性命的玩意。
身體主人能扛過去最好,這種命硬的丫頭,有不少地方都喜歡,要是抗不過去,草席都不用裹直接埋。當然,要是身體主人不那瘦,稍微有點肉,屍體還有別的去處。
人肉,那也是肉啊。
沈棠一邊跟烏有了解情況一邊拾掇。
歎氣道:“當真可憐。”
烏有憐憫道:“那孩子臨終之前的夢境,也不過是吃一頓飽飯,有一件衣裳穿。”
說起衣裳,沈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幾塊黑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破布,勉強遮住一些部位,難怪這清涼。她蹙眉,在暗中幾十雙眼睛注視下,起身走到老婦和老漢屍體旁邊,將他們衣裳扒了下來,忍著嫌棄將衣裳搓了搓,擰幹淨披在身上。外頭烈陽大,即便不運氣烘烤,半個時辰也能幹。
不多時,又有急促腳步聲往這邊靠近。
看裝扮應該都是牙行聘用的打手。
暗中的眼睛嚇得隱沒消失。
沈棠咧嘴笑了笑:“來送人頭呢?”
沒多會兒,老漢夫妻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