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口中溢出一聲嗤笑,“若真如此,被拋棄也正常。那張臉不夠新鮮留不住人,現在連腦子都泡了。閨怨詩詞寫了一堆,他倒是送出去一份?”
暗衛:“……”
——
女人感慨:“我就說吧,崔氏這種世家教育遲早要出問題,能逼瘋一個算一個。”
將兒子關在門外,女人並未直接走遠,而是衝沈棠使了眼色。在沈棠幫助下,二人偷偷聽牆角,也意外見到她兒子罕見的另一麵。沈棠問:“克五,你兒子精神狀態還好嗎?”
“應該是還行的。”
女人麵上毫無擔心。
沈棠:“……”
隨即又極其疑惑地看著女人,問出一個憋了很久的問題:“克五,你怎認出我的?”
女人正是崔徽,崔克五。
崔徽坦白道:“我以為你是苗希敏。”
沈棠:“……”
崔徽:“不過想想苗希敏的性格也幹不出你做的那些事兒,便猜測你是祈元良安排的內應——康國主派下的事情太大,指望我單槍匹馬完成也不現實啊,肯定有幫手。”
她口中的“苗希敏”就是苗訥。
崔徽跟苗訥同行了一段路,二人相談甚歡,隻是怕她前夫有所察覺,在靠近戚國國境的時候分道揚鑣。苗訥轉道去了別處,繞一圈找個合適身份再跟自己會合。這幾日崔徽都格外留心身邊出現的陌生女性,看誰都像苗訥。說到這,崔徽又是一肚子火氣。
“姓崔的簡直不是個人。”
“老娘這把年紀了,他都吃得下去。”
“他是真的餓了啊……”
“你怎來得這晚?要是早點,我還能少遭點罪。姓崔的,當年和離好好的,如今見了我就跟抓到仇人一樣。要不是我臉皮厚不肯走,早被他轟出戚國,遭了老罪!”
沈棠這才插上話:“轟出戚國?”
崔徽點頭:“是啊,他的人趕我。”
仗著這些人不敢將自己怎樣,崔徽賴著不走,見到前夫之後更是一頓爆發——他們夫妻和離了就是陌生人,他姓崔的難道是戚國的王法嗎?憑什不讓自己踏足戚國?
她來看兒子和老母親。
跟他姓崔的有個屁幹係!
一頓好說歹說,崔徽才能入境。
沈棠猜測:“莫非他知道你的目的?”
崔徽想了想:“這應該不可能,依我看應該是崔氏跟戚國國主這邊鬧什矛盾,他擔心戚國國主拿我當人質。雖說和離了,但崔氏下一任家長是我所出,我也有點兒價值。”
“為何這說?因為內侍?”
崔徽努嘴:“嗯。”
禦前伺候的內侍就是國主的口舌,一些國主不能說的話、不能表的態度,一般都是讓內侍代勞。崔徽可不相信那位戚國國主會因為吃醋這種離譜理由,才表露惡劣態度。
擱在普通人身上有可能,但那位可是當世少有的女性國主,大權在握的勢力首領,兒女情長隻能是調劑,若影響到利益也能輕易割舍。姓崔的年輕時候再風靡萬千,如今也是兩手男人,那位國主犯得著為他尖酸刻薄?
沈棠咂摸咀嚼這話:“有道理。”
她下一句話讓崔徽差點兒魂飛魄散。
“不過,我不是內應啊。”
崔徽:“……”
聽到沈棠這句話的瞬間,崔徽不假思索甩出袖中藏匿的匕首,雪亮利刃在黑暗中留下一道白光,直接刺向沈棠眼睛。她的動作快,沈棠的動作隻會更快。擒住崔徽的同時補全了下半句:“但我是沈幼梨,崔女君好膽色!”
崔徽的匕首因為吃痛脫手。
還未落地就被沈棠抄了起來。
似乎生怕崔徽能插了翅膀飛走,這間院子外頭布滿了守衛,兵器落地的動靜會驚動這些人。黑暗之中,沈棠喉間溢出笑聲:“崔女君,真的是我,我也不是有意嚇你。”
崔徽懷疑自己耳鳴了。
剛剛聽到什?
眼前這個小女孩兒說她是誰?
“你——”
沈棠將匕首遞還給她:“沈幼梨。”
崔徽:“……”
她整個人傻眼了。
誰能想到啊,康國國主不在自家地盤待著,居然真跑到戚國了,還在姓崔的跟前轉了一圈。崔徽震驚過後便是嚴肅勸誡:“您可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置身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