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暗暗點頭,二麋這話倒是不假。
世家子弟吃喝住行都是家負責,隻要沒啥額外的花錢愛好,月例和逢年過節收到的禮物經年累月下來也算得上豐厚。正常情況下,這些足夠兩個人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隻可惜——
崔麋碰見的是沈棠。
她道:“莫說你手中那點兒家當,即便是崔氏的錢都給我,也填不上我的窟窿。”
窟窿真的太大太大了。
除非天下統一,否則窟窿還會繼續擴張,直到天崩地裂,全世界的人都去見太奶。
崔麋第一反應是不相信,以為她誆騙自己:“沈姐姐可否告知,窟窿從何而來?”
借遍全國印子錢,利滾利三五年?
沈棠避而不談,崔麋篤定這是她的借口。
小小少年麵露受傷之色。
沈棠被逼無奈隻得如實交代,痛心疾首地道:“既然你非要聽答案,我告訴你也無妨。這件事情還要從很多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在外謀生養家,家人不知險惡,收留了一個老男人。我年少輕狂,不知輕重,遇人不淑,就栽在對方身上了。這些年我幹苦工賺的每個子兒都拿去養他,還債一年又一年,好不容易見底又欠上。窟窿太大了!你太年輕,你把握不住,也不懂它的分量……”
是的,她的錢都給老男人花了。
任勞任怨給對方還貸款,他欠多少自己還多少,王寶釧見了自己都要喊聲祖師爺。
這個答案將崔麋震驚到無以複加。
表情定格在怪異的某一瞬。
“可、可你不是說喜歡年紀小的?”
沈棠笑眯眯道:“是啊,是喜歡年紀小的,但喜歡是喜歡,現實是現實。我不止喜歡年紀小的,還喜歡金銀珠寶。隻是在遇見值得的人的時候,金銀珠寶也不是首選。”
荀含章氪金是厲害,但他氪金能變強啊。
崔麋年紀是很小,但這小子用心不純。
她的馬甲可不是那好扒的。
“他非良人。”
崔麋眸子不知何時蒙上薄霧,眼眶微紅。
“但我甘之如飴啊。”
隻要氪金氪到位了,正麵硬剛二十等徹侯都不虛,限製荀貞上限的不是天賦,而是她的經濟能力。昂貴不是荀貞的缺點,是她的!
崔麋最後還是忍住了情緒。
意識到自己失態,匆匆道歉告退。
作為旁觀者,崔徽心緒複雜。
她當然知道沈君仍是孤孑一身,身邊根本沒有所謂的奇葩老男人,沈君這說不過是想一次性斷了崔麋這小子的念想,長痛不如短痛。雖說如此,沈君也不該自汙名聲。
沈棠自然知道崔徽就在附近。
向來厚臉皮的她也有些小小尷尬。
她一直將崔徽當做同輩人,崔徽的兒子崔麋就是小輩,同輩的兒子讓自己帶他私奔去氣生父,崔徽還都聽到了,這讓她如何淡定?
偏偏崔徽還喜歡反思
擔心是不是自己和離給孩子留下陰影?
崔氏的教育方式確實養不出正常人。
沈棠:“……”
崔徽先跟沈棠道了歉,又急匆匆去尋兒子,關心少年郎的心靈健康。她走得匆忙,直到不見人影了,沈棠一拍腦袋:“忘了跟克五通氣了……不過,問題應該不大吧。”
崔徽早就用祈元良刺激過前夫哥了。
自己剛才那番話不過是補刀。
這一晚,崔止在書房酩酊大醉;這一晚,親衛看得心驚肉跳,去請主母勸勸家長。
這一晚……
崔徽感覺自己的腰都要廢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姓崔的喝醉之後會判若兩人啊!這會撒嬌纏人不要命了?動不動就哭……姓崔的男人是不是都有什毛病?
一醒來,宿醉的腦子痛得要炸開。
稍作梳洗就聽到下人說母親就在府上。
崔徽嚇得心一顫。
“母親何時來的?”
來了有一個多時辰了,隻是聽到女兒身體不適還在酣睡,便先去看了兩個孫輩,這會兒正在喝茶。老夫人這些年潛心禮佛,心態平穩,麵相慈和,比實際年齡還小一些。
她一看女兒精神狀態便猜出大概。
“你跟至善不是和離了?”
“是和離了,但有個詞叫酒後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