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立刻定下婚期,則是王室給崔氏餘地。
崔徽吸著鼻子,穩下情緒,開始共情遊氏女君:“如此說來,遊女君豈不可憐?”
崔止:“……”
他漠聲道:“世家常態罷了。”
“也看緣分。”一直默不作聲的崔熊說,“若真沒有緣分,兒子盡力保她無虞。”
倒不是崔熊對那位遊氏女君有啥好感,純粹是安撫母親,不想在母親跟前留下刻薄絕情的負麵印象。事實上,崔熊是合格繼承人。
崔徽吐出一口濁氣。
無奈擺手:“這些事情別說給我聽。”
崔熊道:“母親心善。”
父子三人唯有崔麋一聲不吭。
他不僅看到自己的未來畫麵抽風切換,也看到兄長的未來在生死之間橫跳,以往太多經驗教訓告訴他——插手對方因果,便要背負對方命運,嚴重甚至要付出更大代價。
例如他本意想幫某人避開斷腿之苦,結果卻害得對方承受斷首之痛。典型的“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人心不可盡貪。不若順其自然,如四時交替,山川迭代。
真正的遊氏女君是普通世家女,但如今這位遊氏女君拿捏兄長,玩人跟玩狗一樣。
他啥都知道,但啥也不能明說。
反正這輩子不長,在有限的時間鬥得精彩一些,總比庸庸碌碌,半生枯燥來得好。
這一鬧,崔徽能正大光明接觸遊氏女君。
苗訥接過崔徽遞來的東西:“什?”
崔徽道:“崔氏相關的。”
能讓苗訥快速上位博得國主信任。
苗訥想成為國主最倚重的心腹,越過梅夢,她就要立功。寥嘉還沒抵達,兩人在戚國沒什根基,想要快速立功就不能走正常渠道。崔氏滿身贅肉,片幾塊也死不了的。
待寥嘉過來,絕對要鬧得各家天翻地覆!
崔徽都想好先從哪家下手了。
這多年世家主母不是白當的,各家譜係以及人丁關係也不是白記的,巴適得很!
苗訥蹙眉:“你來見我可還安全?”
她也出身世家,別看苗氏被沈君收拾前隻是規模不大的邊境門閥,但世家的毛病,苗氏一個不落,深知世家族長什嘴臉。崔止能是例外?苗訥都懷疑對方想搞死自己。
嗯,如果她是崔氏族長,也這幹。
崔徽道:“鬧了一場,如今安全。”
誰讓她是心軟又會共情的“婆婆”。
唯有一點——
“大熊這孩子,你可留他一命?其他的,隻當是給他加冠禮之前一個教訓。”崔徽還是心疼孩子的,“教會他,何謂人心險惡。”
苗訥道:“崔女君對草民很有信心。”
崔徽:“……”
能不有信心嗎?
單槍匹馬敢去高國擺梅驚鶴一道啊。
如今她在暗,大熊在明,還不被玩死?
此時——
寥嘉正在風馳電掣趕來的路上。
此時——
公西仇正蹲在地上看什東西。
一小點兒肉片似的東西在一點點蛄蛹。
沈棠補覺結束,恢複一點精氣神,醒來仍未看到無晦幾個看自己。山不就她,她去就山。宛若一抹幽靈,腳步虛浮地飄出了營帳。
結果,迷路了。
也不怪她,新的營寨布局完全陌生。
想去找臨時食堂卻鑽到了傷兵營。
說是傷兵營,其實安頓的都是高國王都大火救出來的難民。距離大火熄滅已經過去了六日,傷兵營也從超負荷運轉變得井然有序。輕傷的已經送出去,傷勢重的也大多轉危為安了。沈棠那個臉色,混在麵非常和諧。
餘光一掃,掃到了熟人。
“公西仇!”
她從背後拍對方肩膀。
公西仇早就察覺沈棠氣息:“回來了?”
“我是誰,能回不來?”沈棠伸長脖子想看個仔細,一眼就嫌棄地縮了回來,退避三舍,道,“嘖嘖,你多大了,還玩蟲子?”
公西仇嗤了一聲。
“我哥讓我玩的……”
“大祭司?”
公西仇將棍子一丟,鬱悶道:“他讓我……讓我大晚上去將這些蟲子搜集起來。”
“然後?”
至於怨氣這大?
公西仇:“這些蟲子從屁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