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另一顆腦袋也被虞紫踢飛,精準撞到前麵一顆。兩顆腦袋一起滾到角落。
少年康時緊張吞咽一口口水。
他這會兒隻是十幾歲的少年郎,而非日後見慣生死的康尚書,虞紫的行為擱在他眼中實在過於凶殘。他下意識摸摸腦袋,總覺得虞紫想踢的是他的腦子:【仔細腳疼。】
聲如蚊訥:【腳不疼,也髒鞋啊。】
虞紫居高臨下看著少年康時,借著良好目力,她甚至能看到少年眼中倒映的自己。那個自己正舉著劍,劍鋒抵著少年眉心。劍鋒停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少年康時歎氣不解:【我不明白,你說要殺我,卻沒一點殺氣。】
虞紫聞言將劍放下。
卸去力道,疲倦道:【你贏了,康時。】
少年康時莫名其妙:【什我贏了?】
【你的文士之道是‘逢賭必輸’對吧?】不顧少年震驚的眼神,虞紫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平日小賭怡情,除了主上都會輸,但等到真正生死相搏,贏家隻會是你。】
逢賭必輸?
何嚐不是另一種逢賭必贏。
隻要他想贏,他就一定能贏。
所以——
【你贏了,康季壽。】虞紫又重複一遍,收劍歸鞘,【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這是阿娘教我的。我固然很想活著,想給叔祖父養老送終,想光耀門楣讓母親九泉欣慰,為了往上爬可以不擇手段,但我從沒想過我的墊腳石麵有你或其他人屍體。】
少年康時坐在地上怔愣看著她。
虞紫眼含水霧:【謀士,謀的是人心。我姑且相信你說的是真話,而不是騙我心軟……罷了,就算那番話是騙我,我也認了。】
怨自己修為不到家。
少年康時頓時手足無措。
【那個,微,你也別哭啊。】
【微,沒事了,出來吧。】
少年無措的聲音跟另一道成熟男聲幾乎重合。在另一隻獨眼之中,康時循著記憶找到浮姑治所外的偏僻村莊。村莊某戶人家門前圍了一圈人,康時拔劍打偏女人即將紮進孩童腹部的鈍刀,又張開手掌引回佩劍,劍鋒一轉,指向被這一變故嚇到的圍觀庶民。
囂張跋扈的管事刁某回神,用尖細嗓子叫嚷:【什狗東西也敢觸你爺爺黴頭!】
康時毫不留情,當眾將刁某割首。
人頭滾地,村民嚇傻,尖叫打破沉寂。
【殺人、殺人了!】
這個刁某可是大人物啊。
死在這,他們全村都脫不開關係。
一時間,這些貪生怕死的刁民生怕被牽連,逃的逃,散的散,刁某帶來的狗腿也想逃走,奈何一道文氣城牆攔住他們去路,被康時追上一劍一個全部殺了。佩劍一甩,血跡在地上灑下赤色長痕。康時轉身,徑直走向神色憔悴、懷中緊抱著幹瘦兒子的女人。
女人容貌露出來的一瞬,虞紫叔祖父當即站起,死死盯著她的臉,唇瓣哆嗦著,兩行熱淚幾欲滾落。盡管還沒喊破女子身份,但隻看這張臉,他便知道這是他可憐侄女。
虞紫生母,虞美人。
虞美人懷中男童已經被嚇傻,抱著母親嚎啕大哭。她被兒子的哭聲驚醒,握刀的手一鬆,鈍刀落地發出當聲,回抱兒子無聲泣淚。康時知道母子二人隻是幻象,但看到這一幕也不禁動容,緩聲問她:【微在哪?】
虞美人懼怕眼前的陌生男人。
緊張道:【誰是微?】
康時被這個問題問住。
虞紫沒說過她以前叫什名字,自己也擔心問會揭她傷疤。康時想了想,望著眼前這名相貌跟虞紫成年有六七分相似的女人,認真道:【微是令嬡,夫人您的女兒。】
【我的?我的女兒?】
但她隻有一個女兒啊,也不叫微。
康時笑道:【微是令嬡長大後的名字,她姓虞,名紫,字微,如今已是能令敵人聞風喪膽的豪傑人物。夫人,她長得很好。】
他說的一切對於女人而言都是天書。
望著康時的眼神滿是警惕。
但看著險些逼死她一家的壞人都被對方殺了,隻看這一點,這個男人就是個好人。
虞美人咬著下唇,似乎在遲疑。
【你是微的夫婿?】
在她認知中,女子的字不是父母在及笄禮給女兒取,便是女兒婚後丈夫給取。自己前途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