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小心翼翼吸光湯包內的濃鬱湯汁。
繞圈咬開晶瑩柔軟的麵皮,最後才享受飽滿的肉,如此步驟吃光了六屜,褚曜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慈祥期待逐漸有些繃不住。沈棠吃一半停下來,疑惑道:“無晦吃?”
不會吧,褚曜就沒這小氣過的。
褚曜看著最後一隻湯包。
灰發青年沉沉歎氣:“主上吃了吧。”
沈棠狐疑,但她確實還能再吃,最後一隻湯包也沒客氣笑納了。這時候,牙齒咬到一枚圓圓的滾燙硬物,將其取出才看清是啥——
一枚寫著元凰通寶的新製銅錢。
褚曜泛著笑意的眸子盈著幾分無奈:“曜明明將這枚銅錢塞到第一屜,誰知——”
沈棠掃光所有湯包才吃到它。
褚曜還以為銅錢丟了呢。
“民間風俗,說是吃到包著銅錢的餃子,來年必能財運亨通。原想包餃子,不過主上昨兒提了想吃湯包,想來湯包放銅錢也一個意思,包財!”為了讓主上能吃到這隻湯包,褚曜可是一個沒敢動。托康季壽的福氣,主上在這種需要運氣的活動隻能靠保底。
沈棠歪頭疑惑:“我昨兒說了?”
她怎沒有半點兒印象?
褚曜隨方就圓,自然改口道:“哦,忘了是昨夜做夢,主上在夢中說想吃湯包。”
沈棠:“……”
這確實是無晦性格幹得出來的。
因為夢中夢見主上想吃湯包,於是熬了個大夜的肝帝天不亮又在東廚忙活,偏偏沈棠還真踩著點蹭早膳,冥冥之中何嚐不是應讖呢?
沈棠將這枚銅錢珍而重之收下。
“如此,你我也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作為康國第一端水大師,沈棠對重臣都是一視同仁,送了褚曜壓祟錢,豈能不給其他人送?反正她現在也沒什事兒,又是孤家寡人,年節年禮都有秦禮幾個幫忙操心。
封筆之後,她有的是閑工夫。
至於還沒處理完的瑣事?
嗯,可以推到年後。
又念著褚曜孤身一人會觸景生情,幹脆將他也捎上,陪著自己到處亂竄。今年壓祟錢發放順序由住址遠近決定,所以第二家就輪到了魏壽——金蕊想就近照顧表弟,魏壽也樂見其成,隻要能比褚傑離褚曜更近就行——兩家由此當了鄰居,互相串門很方便。
正常君主駕臨要提前灑掃準備,年關本來就忙碌,沈棠也不想折騰臣子,此次就是微服私訪。褚曜是魏壽府上常客,管事直接將二人領去見魏壽,恰好就看到膩乎一幕。
冰天雪地之中,魏壽光膀子單指俯臥撐。
嘴上葷話一句接一句,攛掇金蕊跟自己背著家長再生一個女兒。沈棠腦殼卡住,魏壽府上家長是誰來著?緊跟著又聽到疑似夫妻倆生活哪不和諧導致誤會,魏壽這憨憨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老當益壯,非常可以:“……不信,阿蕊你現在坐我背上,一口氣八百個,老子都不帶喘氣的,絕對比家長更中用……”
說著,發力讓肌肉更加明顯臌脹。
此時的魏壽穿著類似長工的簡陋裝束。
上躥下跳,跟一隻孔雀一般圍著金蕊到處開屏,左一句“家長武學精深,但畢竟上了年紀”,右一句“夫人跟我在一起,比跟家長更快活”,中間還插一段“若非家長那異族蠻子老匹夫作祟,橫刀奪愛,夫人該跟我生女兒”。
光天化日敢給“家長”戴綠帽。
褚曜重重咳嗽一聲,打斷魏壽那句“夫人喂飽了家長的崽,可別冷落我的肚子”。
沈棠:“……”
扮演狂徒長工的魏壽:“……”
被迫扮演失寵地主娘子的金蕊:“……”
褚曜:“……”
他差點兒就想以下犯上捂住主上耳朵。魏壽這廝也真不知羞,光天化日折騰這些。
殊不知,魏壽更冤枉了。
什叫光天化日折騰這些?
他跟他夫人小別勝新婚,老夫老妻玩點情趣怎了?鬼知道大過年的,主上不待在王宮跑到他府上做客啊!魏壽這老油子罕見臊紅臉,萬分懊悔經不住金蕊哄騙剃胡須。
要是絡腮胡須還在,老臉紅了隻有他知。
魏壽想抓衣服裹住上身,想起來上衣被自己單手撕碎了,隻能默默化出武鎧蔽體。
行禮道:“參見主上。”
金蕊盈盈一拜:“臣婦見過主上。”
沈棠盯著魏壽的臉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