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眉眼間的笑意頓時散去,輕輕蹙眉道:“打開結界?山父大人怎會突然有如此想法?”
林歸垣站在水麵之中,低垂著腦袋看著湖水之中自己的倒影,濕潤的發絲滴落著水滴。
他喃喃道:“山……山父說,山神之責,在於守護,不在於逃避。”
“我去見見山父。”
林苑麵色微變,藍色的魚尾輕擺,她重新躍入湖水之中,朝著湖底深處遊去。
百安看著消失在湖水的那抹藍色,他心中微驚道:“此間山神不在那神府之中,而是在這湖底之下嗎?”
林歸垣道:“神……神府並非山父居所,那……那是……封印之地。”
空滄山之神,不住神府之中,而身處湖底。
百安隱隱察覺到此山或許依藏著很多秘密,不過對於他人守護多年的秘密,百安不是溫玉,沒有深究的惡趣味。
反而還好心提點林歸垣道:“神府是封印之地此事,斷不可再與旁人同說,還有你口中的山父,居住此湖底亦是如此。”
林歸垣眸光一動:“我……我以為你會跟他們一樣,好……好奇山中……秘密。”
百安笑了笑,道:“我對他人秘密不感興趣,就像閣下分明知曉我沒有心跳也從不過問是一個道理,不過有一點我十分感興趣。”
“什……什?”
百安道:“那名叫文貞冬的女子說你救了她兩次,是怎回事呢?”
在聽到文貞冬這三個字的時候,林歸垣麵色明顯柔和了幾分下來。
他回答道:“那……那時候,文姑娘和……和她師父自萬……萬魔古窟除魔歸來,在……禦劍的歸……歸途中,遭受陰鴉襲擊,啄壞了靈劍,墜入無盡海中,無盡海內海妖……縱橫,我恰好經過……救了他們,也……也幫他們……修……修複好了靈劍。”
“閣下還會修複靈劍?”百安有些吃驚,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
不知為何,這林歸垣的氣息十分奇怪,似人非人,似神非神。
分明是肉體凡胎,可體內不經意間外泄而出的純淨靈力又絕非尋常修行著能夠擁有的。
“嗯……,山父……教過我……煉器。”
百安經過了一番交談後,林歸垣麵上因與生人打交道的躊蹴與緊張也淡了幾分。
他在方才林苑坐過的湖岸邊坐下,看著湖水中嬉戲的人魚與小鹿。
麵上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他忽然道:“我從來……沒……沒有見過林苑姐姐與……一個人這般親近。”
“為什你們都姓林呢?”
縱然林歸垣的氣息是奇怪了些,但外表怎看都是一個人類。
而林苑不同,她身上有著大海的氣息。
不同的物種自然不可能是血親。
林歸垣此刻麵上還留有淡淡地笑影,左手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擦著右手手腕。
他看著這片山林,眼神之中仿佛隔著萬水千山般的歲月。
這一次,他沒有在結巴,聲音徐緩道:
“我自湘陵出生,父親是一名武官,因為得罪京中權貴,家族被貶而喬遷,那年我五歲,上頭還有個兄長,路經空滄山時,山中遭受蝗蟲之禍……
那蝗蟲自然並非尋常蝗蟲,它們有著半人高,身軀堅硬似鐵,刀斧難斷,喜血腥,專食人五髒六腑。
我們一家人在山中迷路,又遇蟲害,父親當機立斷,在我手腕間割出一道血口,將我遠遠扔出,聞到了血腥味的蝗蟲們鋪天蓋地朝我圍了過來……
父親母親帶著兄長匆惶下山,沒有回頭看我一眼,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我以為我會死在這座大山之中,可是我卻活到了如今這般年歲。”
林歸垣輕輕一笑,這副笑容之中沒有恨與怨,隻是摩擦著右手手腕的手指卻是微微泛著蒼白之色。
他又道:“我時常想,若是當年父親娘親兄長他們回頭看我一眼,哪怕隻有一眼,或許如今我便不會將他們的模樣給忘記了吧?”
百安心情微堵,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些什好。
如此想來,他在蝗蟲口下活了過來,應該是受到了山神的庇護和收養。
林歸垣俯身捧起湖中清水,往臉上澆淋而下,清涼的水珠洗去他眉眼間的追憶。
“我將他們都給忘了,忘記長相,忘記聲音,忘記兒時的回憶,忘記自己的姓名,山父給我取名……林歸垣字玄之。”
“山父說,我與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