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眉目優雅,青絲蘸雪,著一身雪白宮裝。
廣袖輕舞曳地,大紅鬥篷兜帽之下的容顏很快被風雪碎影模糊輪廓。
但僅憑那驚鴻一瞥的瞬間,便叫人一眼失了魂魄。
潔白廣袖之下,一隻骨節纖細的玉手探出,端起冷石上那一盞熱霧邈邈的仙茶。
額間碧玉如水滴般的墜飾蕩出冷泉的光澤,她清冷慵懶的眸子似有一絲意外:“十方城雪家那孩子,倒是不錯。”
溫婉陪侍的婢女,平靜麵容間起了一絲異色。
能得娘娘一句賞的,在這世上可不多了。
見女子杯中清茶竟是破天荒多飲了兩口,才慢慢放下,青蔥玉指慢條斯理地輕撥琴弦,發出錚錚流水之音。
想來今夜興致不錯。
那名婢女笑了笑,道:“娘娘,十方城如今的主兒,可不姓雪了,那孩子姓方。”
女子抬眸,靜靜看了她一眼。
婢女抿唇一笑,又道:“那孩子雖是厲害,點燃了兩字靈意,算的上是天才了,卻也僅限於人間。”
風雪忽然大盛,遠方餘音已了,巨靈之聲雖然震顫天地,卻始有盡頭。
女子輕撫殷紅薄唇,似笑非笑:“若僅是如此,那孩子卻也當不得吾這一聲不錯了。”
奴婢愕然,隨即一笑,但很識趣地沒有多問什。
女子端茶緩緩起身,正要將這半盞不俗的清茶澆入雪池一側,欲灌養那一株開得正盛的茶花。
看到著奢侈一幕,婢女低眉順眼早已見怪不怪了。
以如此珍稀靈茶養花,天上天下,恐怕也就這一位了。
風起驚瀾,冷泉蕩漾。
風不止從何處起,將女子大紅兜帽吹落,墨發在雪間輕舞。
潑茶的動作忽然停下,女子的神情逐漸凝重,又有些意外。
傾斜的茶盞驀然收回,在婢女驚呆的目光下,她將杯中茶水仰頭一飲而盡,動作甚是不羈隨意,哪還有身為君皇娘娘的半分儀態與優雅。
甚至有一縷清澈的茶液自唇角溢出,沿著她線條完美的下巴與秀頸滑入被風吹鬆的衣襟間,濕染鎖骨動人。
婢女知曉娘娘口味一向刁鑽,縱然是像銀尖雪嶺這樣的上品仙茶都隻是淺品潤喉。
從未見她品過完整的一盞茶,今日倒是一反常態啊。
看著她嘴角散開的一抹笑意,婢女輕聲問道:“娘娘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隻聽女子悠揚的嗓音在風中響起,愉悅輕佻:“天上天下,惟餘莽莽。”
婢女麵容不可思議:“娘娘……莫不是有人解開那八字古碑。”
女子依雪而坐,玉白的雙足浸入冷泉之中,輕輕滑動,她又念道:“來如風雨,去若微塵。”
“娘娘這是?”
女子臥在白雪冷泉間,像一隻慵懶高貴的大白貓。
她看著婢女,狀似詢問:“小綠瓜啊,你說吾要不要借著這次試會,收一個徒兒試試?”
聽到這一聲‘小綠瓜’的稱呼,婢女嘴角地抽了抽,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露出一個微笑:“娘娘您可積點德吧?可莫要去禍害別人家的好孩子了。”
女子似是想起了什傷心事,悲傷輕歎道:“何以這些看起來中用又襯頭的孩子,但凡成了昆侖山的弟子,不是死就是殘呢?”
婢女一臉複雜,欲言又止。
這難道不是娘娘您自身的問題嗎?
人家入山前可是個個健康活潑開朗得很。
分明不會教人子弟,卻偏偏喜歡收那些朝氣蓬勃的花骨朵。
人間這群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少年少女們,可經不起您那雷霆式的放養教育手段來花樣摧殘。
著實不好明說,婢女隻好含糊其辭,昧著良心道:“人仙兩道有秩序,許是這些孩子福澤太淺的緣故。”
雍容女子眼眸明亮,道:“這孩子看起來似乎沒有那嬌弱。”
“娘娘,即便不嬌弱也不可以,人間天才本就少得可憐,若是再被您折騰死幾個,這人間正道的勢力也就愈發沒落了。
一旦沒落,等那仙宗三個老不死的沒了以後,您還想著誰來接掌人間,魔宗壓不住,可是要咱們昆侖山的人來出麵的。”
倒是在理,可女子不死心,繼續自欺欺人道:“吾想給君君找一個玩伴,見吾之愛女,孤寂十餘載,吾心甚是愧疚。”
婢女輕輕吐了一口氣,目光無奈地看著開始耍賴的君皇娘娘:“娘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