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許是得到了長時間的休養,氣色見好的大小姐方歌漁終於也揉著眼皮醒了過來。
口中低聲不知咕噥了一聲誰的名字,睜開眼睛第一時間便捕捉到了百安的身影,混亂緊張的眸色沉澱出了冷靜的色澤,情緒控製得極穩。
也懶得打招呼,很自然地移開視線,再便是側眸所見一張淩亂烏黑的臉頰。
她嘴角微抽,滿眼都是藏不住的嫌惡:“哪來的泥猴兒,就往人身上亂靠。”
說完,也不管對方傷重如何,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推,蘇靖身子便朝著另一頭歪偏摔去。
太玄宗的少主因為他的照顧不周而被兩個人嫌棄,百安心中道了一聲罪過罪過。
於是就將蘇靖的身子往自己這邊撥了撥,用打濕的衣布為她淨容。
指下,仿佛就像是在擦拭被黑泥所覆的珍世瓷器,肌色瓷白,極為幹淨。
李酒酒對那個被百安下意識扔掉的陌生姑娘看也不看,因為對她而言似乎構不成威脅。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方歌漁,親熱地喚了一聲:“歌漁。”
聽到聲音,方歌漁眉頭一挑,瞧見了百安身後藏著的李酒酒,正對著她笑顏如花。
“啊,是酒酒啊。”方歌漁懶骨頭又犯了,分明是以這種方式重逢,可是打招呼問候都極為敷衍。
甚至問都懶得問一句她怎會出現在了這。
奇怪,分明是好朋友相見,可不知為何,卻遠沒有以前那種分外欣喜高興的感覺。
甚至隱隱覺得有些礙眼是怎回事?
也是,畢竟酒酒這弱,還來鬼山這種危險的地方,不是讓人瞎操心嗎?
才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才覺得她礙眼。
前一刻還一直黏著百安的李酒酒這會兒親昵地湊到了方歌漁麵前,笑道:“歌漁,你這身衣服的顏色太過於豔俗了些,而且衣擺都染血了,我跟小安是一對的碧水生玉頭有備用衣服,你要換上嗎?”
方歌漁眉頭又再度挑起來。
為何這家夥要重點提醒她碧水生玉是一對?
可笑,這個小心眼的女人難不成還以為她堂堂十方城的大小姐會同她搶男人?!
真不知一件衣服有何好吃醋的。
當真是小女子,行事一點也不大氣,像她這樣高貴的出身,便一點也不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
方歌漁俏臉微揚,道:“本小姐天生麗質,什顏色是我壓不住的?”
李酒酒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以她對這位大小姐的了解,她對於吃穿用度矯情得不行,莫說這種沾了血的衣服,平日就算是稍稍有些淩亂褶皺她都覺得有失身份。
今日居然改了性子,不願意換了???
這衣服是鑲了金子還是串了銀子,至於這金貴穿上就脫不下來了嗎?
貓膩。
絕對有貓膩。
似見李酒酒還未打消心中那點小九九,方歌漁哼哼一笑,道:“這荒山野嶺的,連個廂房雅間都沒有,你便讓我換衣服,若是被山妖物的眼睛給汙了身子,酒酒你是打算負責娶我不成?”
一句話頓時把李酒酒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論嘴戰,她可遠遠不是方歌漁的敵手。
“方歌漁少說渾話,酒酒是女子,又如何能夠娶你?”小古板百安不高興地擰了擰眉,將衣布重新用溪水洗幹淨又開始清理蘇靖青絲秀發上的泥跡。
方歌漁一時無言,張大嘴巴,一副見鬼的表情。
李酒酒一個撲通,摔了個屁墩兒,手忙腳亂地去抽劍,然後手臂一攬將百安寶貝似地圈進懷,劍鋒哆哆嗦嗦地指著那邊昏迷不醒的女子。
誠然一副嚇得魂飛魄散又極其防備的模樣,口不擇言道:“大大大……大黑背,是……是是蘇蘇蘇蘇蘇……”
百安看著在蘇靖麵前明晃晃顫抖亂晃的劍鋒,不由用指尖將劍壓下,無奈道:“她現在傷得很重,殺不了我們的。”
方歌漁頗為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隱隱猜出事情的發展經過:“所以是蘇靖在鬼山中遇險,你救了她?”
百安點頭。
方歌漁恨鐵不成鋼:“你可真是腦子進水了!她要殺你,你還救她?救一隻野狼都比救蘇靖強?她除魔之心早已成了一種執念,你以為她會因為點子恩情就放過你?”
百安也不多加辯解,將秋水劍遞給方歌漁,笑道:“方歌漁若是擔心的話,那便一劍捅死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