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是自創世萬古時期的遺跡,這個世界無人能解的秘密。
即便是尊仙也難參悟此門留給世人的迷題。
可是此刻,寧非煙卻十分肯定地告訴他,入門者,可不死。
畢平覺得十分荒唐,也十分震撼:“可是,至今無人能夠……”
“無人能夠走出青銅門,這不代表著曆史上那些進入門中世界的人就已經死了。”
寧非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以為魔族為何要混跡鬼山中來?
有傳言魔界主君被封印於青銅門內,他們是為複活魔君而來,既然魔君被封印千年未死,那門中世界也非是必死的絕境之地。”
畢平身軀一震,整個人僵了良久,麵上因為飲酒而染上的紅潮也逐漸退散成蒼白之色。
他看著眼前身穿紫虎宗袍的女人,她眼底坦然清澈的色彩,讓他忽然覺得鬼山斷崖處的風,竟是砭骨的寒。
“你……”他喉嚨深處慢慢滾出沙啞的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
喉嚨如火燒。
寧非煙從斷崖間站起身來,紫袍滾滾拂動山石,猶如煙雲嫋嫋,她眯起眼睛笑了笑,聲音清淡:“我?你想說什?”
恰時,山風自深淵中卷烈而起,揚起她的衣袍黑發,寧非煙兩頰青絲漫漫舞動,露出一雙瑩白的耳。
畢平一時間忘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著她,仿佛生怕錯過了什。
那雙瑩白如玉的耳朵,非同常人能有的美麗精致,上耳緣比起人類要顯得長些也要尖細一些,平日被堆雲般的烏發所掩,倒也瞧之不見。
可眼下,在這狂烈寒風之下,那對耳朵異常醒目。
尤其是在左耳間,還懸墜著一顆晶紅珠子,色澤濃烈,在漣漣暗夜之中宛若烈火般搖曳生輝,分外奪目美麗。
畢平一眼就認出了這珠子的來曆,也清楚知曉這顆火紅色的珠子在北方那座古老神秘的森林意味著什。
他的腦子空白良久,才緩緩回過神來。
畢平終是再度開口,嗓子啞得不像話:“你……也是為了複活魔君而來。”
寧非煙周身枝藤盤踞輕舞,她在萬千藤蔓之中,宛若一隻美麗溫柔的妖魔。
不論在什情況下,她眼底的笑意仿佛永不會散:“更準確一點,我是來複活我的主君。”
畢平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頭一時無力,可經過深深無力後,他可恥地發現自己竟然還有絲絲竊喜的得意。
寧非煙身居萬道仙盟長老之位,已有百年,這也便意味著她在人間隱藏身份也有百年,卻全未叫人看出半分端倪來。
可是今時今日,她卻毫無忌諱地在他麵前坦誠了身份。
豈不是意味著,他與其他那些討好為她賣命的男人不一樣?
畢平知曉,他身為天龍門的少主,可以瘋狂地癡迷一個女人,可是絕不可在一個魔類麵前,如此低賤自己。
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心意從來不由己。
“古卷有言,北淵之地,森林伊始之地,自天地深秀間,有靈誕生,被記載為魅靈。
魅靈者,是遊走於天地法則邊緣的存在,故而不受天地仙靈之庇佑,縱然初醒誕生之際,有著堪比神靈的清清靈息,但很快也會受到人間濁息所染,墮化成魔,所以……”
畢平麵色無盡複雜地看著她:“你是魔。”
昔日北淵之地,今夕魔界故土。
而她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她是縱橫魔界從靈而墮的魅魔。
而且魅魔在出生虛弱之時,未能夠擁有實體的身子,凡是想從虛幻的靈體紗霧狀態變幻做成魔,須得受到森林伊始之力的淬煉,方可凝聚成型。
而森林伊始,便是那北淵森林一處極寒古泊之中的一道聖魂之火。
而繼承那道聖魂之火的,曆來都隻能是魅靈之主。
而那顆能夠掌控萬數魅魔化形之生死的聖魂之火,卻是懸掛在了寧非煙的耳朵之上。
所以,她不僅僅隻是魅魔,還是繼承了魔界六河之一的河主。
位列第四的聖魂河!
……
……
月光盡殘褪,整個世界猶如裹上了一層漆黑的厚繭,時而還隱隱能夠感悟到自外邊天地世界流淌進來的零星靈力,也斷了聯係。
渺渺小忘川,河底陰魂皆無聲。
延綿三百的河道,宛若被天人潑下了濃墨一般,浸染地烏黑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