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斷的魔兵從如潮般從那片大湖中瘋湧而出,嬴姬娘娘留給師弟的四大式鬼:胥、邢、夭、景盡數滅道犧牲,為眾人開辟出一條下山的血路。”
“魔界的複蘇,隻在蜀辭的一念之間。”
短短數語,就讓方歌漁嗅到了那一年山中的慘烈與危絕。
雲容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眾人下山,此戰任務將以失敗告終,師弟仍是站在眾首之位,可是他身後的追隨者,目光由虔誠、尊敬變成了陰暗、質疑與含恨。”
“蜀辭的蘇醒如噩夢般覆上所有人的心頭,百萬魔兵縱然龐然可怕,可是人心已失,絕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失了繼續戰鬥的決心。
他們開始膽怯,心生退意,無比迫切地想要回到人間安守一隅,可百萬魔兵的誕生之勢不除,將會繼續發展成千萬億數,誰也不願意做第一個從戰場上不戰先降的怯懦之人。”
“他們各萌異心,在等待著一個人率先帶領他們離開魔界疆土,這樣一來,他們便可以理所應當地讓那人背負棄戰的罵名。”
“可我知曉,不會有這樣的人。”雲容用冰涼的薄唇訴說著冰冷的往事。
“當夜師弟在山下設下封山結界後,便一人獨身重上泰器山,山中百萬魔兵,再無一隻邪魔重返魔界。”
“整整十天十夜,他一個人將那百萬魔兵盡數封殺於湖底,無人知曉他是如何在這樣的絕境中將吸食了魔君之血的蜀辭封印。”
“那時候的師弟尚為金仙之體,並未修成尊仙,一個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事情,我不知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一個人做到了。”
“當我破開結界入山尋到他的時候,看到……”說到這,雲容的情緒隱隱有些難定:“她傷了師弟……”
“就用師弟親手鍛造的那把金色劍柳。”
方歌漁不由想起了阿嬈的那個夢境,血流成河的大地,坍塌的廢墟,廢墟後從血色浸染而出的蜀辭。
夢境中,阿嬈一劍貫體所傷的不是蜀辭!
原來……當阿嬈自意識清醒後,她說在意雲容為他親手披上的黑色鬥篷僅僅隻是為了掩蓋傷口。
如若不然,在觸犯眾怒下,重傷難撐的天璽劍主便再難壓製住芸芸眾生就地伏魔的可怕決心。
方歌漁心情複雜,道:“究竟是怎樣的聖人才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做到完全信任諒解她,饒是一手看著長大的孩子,知曉她每行一步皆有苦衷,可是當她手中的利劍貫穿自己胸膛的那一刻起,即便是聖人也不得不去懷疑她的用心吧。”
在那種情況下,誰人能夠用肉眼去辨她心智是否遭到控製。
當時在夢境之中,阿嬈見蜀辭的眼神殺意有多狠絕,那當時刺他一劍的眼神就有多可怕。
所以真正的誤會不是母之夜,也不是喚醒蜀辭,招來百萬魔兵。
而是對他那充滿殺意的一劍,讓人不得不去懷疑,她是否真的倒戈相向了。
雲容道:“所以我十分佩服天璽劍宗的那個叛徒,能夠將人心掌控得分毫不差。”
方歌漁問:“對於這名叛徒身份可有線索?”
按照雲容這個說法,那藏身在白駝山上的這名叛徒的行事作風的確是毫無破綻可言,心機深沉地讓人發指。
可雲容是帶著記憶來到這個回溯的世界,在這場棋局中,多少是占領一些先機的。
果然,雲容很快說道:“當年泰器山上,阿嬈暗殺執素,手段殘忍,師弟當初覺得此事疑點重重,曾與蒼梧宮主尹白霜秘密徹查過此事,。
知曉原來執素道種鴉殺,被魔種所占據成黑殿之相,一番抽絲剝繭之下,還意外得知為禍人間一方的煞嬰小鬼竟是執素胎死腹中的孩子。”
方歌漁無不震驚:“玄武殿執素竟然未婚懷子?”
雲容嗯了一聲:“這一點令尹姑娘也萬分匪夷,執素獨修多年,從未對誰表達過傾慕愛憐之情,更何況她實力不凡,世上也無男子能夠逼迫她半分,所以我們懷疑,她是私下戀慕了一位不可叫世人知曉身份的男子?”
方歌漁:“這算什?堂堂蒼梧位列第四的藏殿大人,怎會連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戾嬰小鬼,那是一種極為邪惡歹毒的血術,在嬰兒在母體中方一成型,便以術法咒死震碎在胎腹之中,血煉成厲煞小鬼。
這樣出世的小鬼,怨氣極重,殺傷力極強,可堪比一隻百年老鬼的戾氣之深,對於鬼修而言,後天培養的價值極高。
更莫說,這是蒼梧四藏殿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