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心胸口狠狠一跳,放眼望去,果見那個一本正經瘋魔的女人手掌斬情劍劍心部分開始蔓延出一道極細的金色祭紋,大海深處似有火山燃燒,不知何時便能夠侵吞而起。
他不能夠理解這個忽然出現的女子為何會忽然發瘋。
如果真為斬魔,身為天道之子最強的蘇靖,她有著無限的未來與可能。
隻需累積一定歲月,她便能夠在渡劫之後徹底掌控太玄九經,屆時,甚至都有能力與一河蜀辭一戰。
為何她要在這種時候,不計後果地發瘋嚇人?
葬心不能理解,但也知曉,若是祭劍咒一旦完成,他雖不至於有性命之虞,但虛弱的少君必然命喪於兵殺之下。
狠狠咬牙,葬心不敢再繼續耽擱,他腳下踏碎萬道劍光,便遁入長空萬之外去了。
銅皇經緩緩散去,因為未完成的咒術而滾燙的斬情也歸入鞘中,慢慢冷寂。
蘇靖忽然低頭蹙眉,麵上隱隱痛苦的嘔出一小口鮮血,她麵無表情地拭去唇邊血跡,袖口微紅。
然後出神似地看向天邊,目光漸漸深遠。
她不知在想寫什,從外表看,她身體沒有一絲變化,但事實上神藏靈府卻早已是千瘡百孔,難以修複。
情急之下,領悟千字聖文並不能對她此刻沉屙的身體帶來任何幫助,甚至因為過度消耗精神力,反而為她的靈台帶來了極為嚴重的負荷。
若長此下去,疲憊不得修養,後果自是不堪設想。
但她並未多想那不堪的後果。
蘇靖俯身彎腰,伸手正欲去抓少年的腰帶,將他提起。
嘩啦……
令人無法預料的一幕發生了。
一隻冰冷蒼白,生得十分漂亮但是看起來卻異常邪性的手毫無征兆地……破海而出。
那隻手,用力扼住了蘇靖的手腕。
海水在她衣袖間暈出一片濕痕。
蘇靖眸光一深,指尖暴起一道冷冽劍意,穿透入海。
可是卻如泥牛入海般,毫無反應。
在她冰冷目光的注目下,一抹誘人的瑩白之色緩緩透過海水浮出,宛若沉浮而起的潤玉,又似海麵積堆而上的白雪。
微微曲卷誘人的長發繾綣浮出水麵,淋淋濕潤的黑發如海藻般美麗地散在瑩白耀眼的若雪肌膚,畫麵奪人眼眸。
發絲輕裹翹臀,宛若錯點瓷白上的黑色鴻羽,纖細高挑的女子從海水中行了出來,站在一個與蘇靖對等的高度。
她身上不著寸縷,傲人身姿完美的呈現在了這片天海之間,肌膚蒼白的脖頸間,上頭橫繞著一圈似是犧牲愈合的淺紅疤痕。
天地間的色彩因為她的出現而陡然陰晦了幾分。
女魔君用那雙充滿盈盈笑意的眸子凝視著蘇靖,兩汪幽黑的眼眸宛若藏著寶石的毒藥,閃爍著致命的光澤:“喲,你好啊,太玄宗的少主大人……”
深海之中,沉悶閃爍出了諸天閃電,仿佛在為古老君王的重生複蘇獻上禮炮。
整個海上,泛起了死亡的氣息。
……
……
當百安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海水衝到了海岸之上。
天仍舊是繁星高照的黑夜。
當他睜開雙眸,下意識地吐出口中一大團冰冷海水後,空白僵硬的腦子以一個緩慢的速度開始有所反應。
百安幾欲摧折,心髒仿佛被冰渣灌滿,冷得裂疼難當,從未有過的戰栗讓他上下牙齒咯咯開始打顫。
死,原來是一件如此恐怖的事嗎?
四肢沉重如灌鉛一般,他不知接下來要做些什,也懶得去思考青銅門外的人間之事。
夜落無良人,月下孤影碎。
隻剩星河漫漫,僅他一人。
百安艱難地翻了一個身,緩緩坐起,將空洞的身體慢慢抱蜷成團。
海浪潮汐,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小東西,你這是在哭嗎?”
百安沒有抬首,也沒有任何動作。
世界沉默了片刻。
隨後沙沙聲響起。
那是柔軟的玉足踩過潮濕海沙的聲音。
百安肩膀忽然微沉,一隻冰冷小巧的腳踏在了他的肩頭,微潮的白沙沾落衣間,暗夜之下,平添多了幾分威脅的曖昧之意。
頭頂上方傳來她輕笑的聲音:“說起來,本君因你而複生而活,小東西,你有何心願未了?本君自是知恩圖報。”
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