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加重了。
寧非煙有些意外:“今日你對我這般好,莫不是想讓我挑戰一河蜀辭?”
百安舔了舔手腕間的傷口,道:“我沒那天真。”他目光忽然輕輕一動,瞥見寧非煙枕頭底下壓著一張紅色的便筏。
他離開朝暮殿時,還沒有這個東西的。
對於魔族的私事,百安不感興趣,也不會多問。
但寧非煙卻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她隨手摘來那張便筏,展開說道:“今日清晨,我阿娘從北淵深林來到這冥洲王城內,請帖今夜一見,想必是為了紅妝的事而來。”
百安看著那張紅帖,問道:“所以你要去嗎?”
寧非煙笑道:“你在說什呢?這可是我的娘親,百年未見,今日她不惜以身涉險來此王城,作為女兒,我當然要赴約一見了。”
“隻是我傷重難行,還得勞煩司公子送我一程了。”
夜色昏暗幽昧,浮雲遮月,重重屋簷下,暗影幽幽。
請帖上的地點在一處荒僻的孤涼苑落內,寒葉搖影,滄月照影,深青色的遠山如海,難免衍生出無邊天地壯闊的浩然蒼古之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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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至三更,萬籟俱寂。
這如何是約見的好時節。
四下處處透著詭異的安靜,苑落外緣,種滿了潔白的芳花無數,瑩然秀致,花木扶疏,幽雅綻放,一簇接一簇,在夜間盛放,足足遙開了三地才肯罷休。
三之圍,俱是夜間夢曇之花。
苑中屋舍,燈火通明,透過淡薄的窗紗,能夠依稀看到對影三人。
但如若是要想接近那間屋子,無異於要穿過這片白色的花海。
百安停下來腳步,看著那片花海露出沉思的神色。
寧非煙身影不停,漫步而去,很快身影被花海映得有些模糊。
百安皺了皺眉,心道這片花海分明有異,此刻她重傷再身,為何還能毫不設防地走進去。
難道就因為那屋中有一人是她的娘親嗎?
並未遲疑思考太久,百安很快也追入花叢之中,緊緊跟在寧非煙的身後,低聲道:“此地有些奇怪。”
寧非煙回眸朝他一笑,失去血色的嘴唇蒼白憔悴,她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即將開到盡頭快要慘敗的花。
她說:“既來之,則安之,世間事大抵都是生死總相依,幾日前,我方出玄庭洞府,還以為求得一道自解的生機,險中求來腰纏萬貫的改命機緣,卻不曾想,死境就在眼前。”
“如此想來,詭異與危險說不許也藏著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寧非煙也未能看穿此境所藏玄機,但她知曉,從北淵森林出來的母親,可沒有這般本事來裝神弄鬼。
身後百安緊步相隨,可兩人之間的氣息卻詭異得越來越遠,仿佛一下子被分離到了兩個世界之中。
風過林梢,在一片搖晃的浮光中,花間起大霧,或明或暗,隻能夠辨清周圍景物的大致輪廓。
渺渺花霧久滯不散,飄渺如煙,寧非煙纖細窈窕的背影漸漸被冷白的霧色所吞沒,複而不見。
百安眯起眼睛,並未驚慌。
直至寧非煙的氣息完全消失,天空上的殘月不知何時化成了滿月的形態。
他依然身處於一片潔白的花海之中,隻是前方雅致的苑落卻是不知何時消失了。
百安緩步走到花海的盡頭,花海以外,是一片雜草叢生的森林。
冷光,銀芒,月輝相互交映,照得這片詭異廣闊的夜之森林妖冶而神秘。
林木深重,岩脈起伏疊嶂,這絕非是冥洲王城的該存在的風景。
百安停下腳步,回首看了一眼曇花叢深之地,他眉若思索,忽然召出秋水劍,穩穩握在手中,將自己的掌心奮力劃破。
沒有絲毫疼痛感。
這也就是說,此刻他所見所聞所聽所感所悟,皆是幻想虛假的。
可是若寧非煙的娘親意有所求,有為何要設下如此迷陣來為難於她。
除非……送出那張便筏請帖的人,不是她的娘親。
那,此刻他所看到的幻相之地,又是何方?
百安心中方一劃過這個念頭,再次轉身之際,他的麵前就詭異地矗立起了一方巨大的古碑。
碑文上寫著:北淵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