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深處便越濃烈才是,可隨著百安朝著某個方向不斷深入,卻發現岩漿漸淺,烈火氣勢漸若,仿佛此處落了一場無形的大雨,將這焦灼的世界清洗了一番。
就連那凶靈鬼手,數量也是稀薄地很。
最終,他來到了一片池湖之畔。
岸上焦石處,橫躺著一具沒了生氣的屍骨,文士長衣卷著燒焦的黑邊在烈風中淒慘舞動著。
那一身白骨碎地碎,斷地斷,就連衣物都難以包裹著,稀稀拉拉地掉了幾根出來。
森白的頭骨歪在地上,眼窩之中早已沒了鬼火靈魂的半分氣息。
很顯然,早已被人抹殺了魂魄於神識。
葉書背上背著一人,禦劍的速度不如百安,他後知後覺地緊跟著趕了過來,看清此處狀況,臉色不由大變,喉頭發緊道:“好重的煞氣!”
不是陰氣,是戾煞之氣。
而且這份戾煞之氣,是從人類修士的身體衍生出來的。
“是蘇靖……”這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從湖麵上傳來。
葉書尋聲望去,隻見冰封的湖麵之上,一襲紅衣倚蓮而座,她的長發是散落的,發絲衣領交錯,延出來的一截蒼白細冷的脖頸,疲憊得像輕輕一捏就會因此折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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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情很憔悴,眉心靈台有著被心魔折騰過的痕跡,紫紅色的劫誓紋路在眉心出隱隱蔓延,將那雙格外清麗的眼睛珠子折磨得爬滿了血絲,仿佛數年未得好眠一般。
“尹大姑娘?”百安詫異地輕喚了一聲,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疲憊與虛弱。
尹白霜揉了揉眉心,道:“我無礙,你快去尋蘇靖,她天生道蓮氣運黑染,至今未渡,卻強行破境化劫,成身合神。
那黑色種子本就是個一通百通,一榮俱榮的麻煩東西,以她如今的道心根本難以承受合神境界蘊養成道的黑色氣運,若是放任不管,必然會墮身萬劫不複。”
雖說她與蘇靖積怨已久,但太玄宗少主棄道成魔那將是危害眾生的一大禍端,如果可以,她會親手了結蘇靖的性命,亦或是讓她吃盡苦頭。
但在大義麵前,縱是瘋魔一生,渾噩一生的尹白霜也不會任性得毫無底線。
百安一聽此言,便是知曉大事不好了。
哪有人能夠在一日之內渡劫合神的,且不說肉身扛不住那劫意的侵蝕,就連精神也難以承受劫難的摧殘。
“葉兄,麻煩你在此將看護著尹大姑娘,我去去就回。”百安向葉書吩咐了一句後,便循著那煞氣,不敢耽擱,直追了過去。
葉書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地準備盤腿坐下,卻被尹白霜狠狠推了一把。
她麵色異常蒼白焦急:“誰需要你看護,你快去跟上他,蘇靖此刻十分危險,怕是已經被黑繩業水的意誌所控,會誘人殺之,決不可隨意靠近。
以那小子不知死活的性子怕是顧念不及,他方才未聽人將話說完就跑了,你快些去提醒他,蘇靖隻可遠鎮,決不可近身!”
葉書神情一凜,方才離得遠,尹白霜又隱藏得極好,可是在推搡他的時候,動作大了些,葉書這才發現在她腹間竟是留下了一道極深的鮮紅劍口。
隨著她說話的動作,噴灑出來的鮮血瞬間染濕了她的衣裙鞋襪。
劍氣縈繞在傷口之中,看著竟像是斬情劍的劍意。
葉書看得是觸目驚心,忙扔下昏迷不醒的林征,朝著百安的方向火燒屁股似的追了上去。
天劫雖逝,劫韻未逝,殺聲震野,煞氣長存。
當百安找到蘇靖的時候,已經是在十開外,一處寸草不生的焦土之地。
染著血跡的斬情劍不在手中,也不在鞘內,而是被扔棄在了她身前不遠處的地麵間,失去了靈性。
雪白又單薄的衣裳在風在淒森的夜晚輕輕拂動著,她半跪在地上,手掌撫在心口間,手指將衣服痛苦緊揪,一張清冷的麵頰猶如寒玉冷白,一半明一半暗,那張美麗的麵容,潔白的雪衣看起來就像是剛從黑暗中詭異滲透出來似的。
蘇靖似是痛苦極了,蒼白的額前蓄滿了薄汗,一隻手掌撐在地麵間,她周身散發著吞天噬地的煞氣,與焦土泥地殘餘的怨氣彼此糾纏在了一起。
黑與紅的氣息在她身下具象化,一點一點地將她身子纏住,似要將她拖進無間地獄,永受業水折磨之刑。
她頭頂有黑氣傾壓如帳幕,跌宕起伏,翻騰的煞氣似是將黑暗都要吞噬,死寂的世界忽然響起劍嘯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