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那般的微不足道,上不得台麵的。
嗣空將頭壓得極低,態度恭順:“嗣空惶恐。”
將臣隨手撣了撣指尖的灰縷,道:“我這具分身魂念就快要消失了,在這座王城之中,怕是再無人能夠壓得住你的這股子瘋勁兒,我對你的這些變態虐殺的手法並不感興趣,也不知你來此目的為何,但還是要和你簡單交代兩句。”
嗣空忙掀開衣擺,誠惶誠恐地給男人跪下,頭重重磕在地麵上:“大人言令,嗣空無所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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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臣目光低睨著這個在他麵前,連真容都不敢顯露,惟恐觸犯到他的這個人。
將臣幽深如海的眸子瞧不出任何情緒:“我雖不知如今你找回的記憶有多少,不過看你如今這副模樣,顯然是知曉了自己的身份與來曆……”
嗣空正要答是,這時將臣接著又道了一句,讓他那間,宛若雷電歿身:“以及姑嵩山上的那位羿氏神女。”
嗣空低埋的表情有些空白,肩頭微顫道:“是……”
將臣對於他的種種異常表現宛若未查,身姿也在月光下變得逐漸透明:“三百年前,那位羿氏神女隻身跨越兩界,入我血池,央我一事,讓我護輪回中一人此生無恙。
我將臣既入血道,從不會守人護人,縱然她挾恩求報,我亦不願妥協,無奈之下,她退而求次,隻求那人此身安危自渡,獨獨不可喪於你手。”
嗣空抬起首來,空白的表情含著幾分錯愕:“您是說……”
將臣淡道:“此人如今便是在這王城之中,你,不可傷了此人。”
嗣空問道:“此人究竟是誰?”
將臣沉吟片刻,沒有說是何人,而是說道:“肩下三寸,桃花印記。”
淡淡八字,幾乎是讓嗣空眉角俱震,就像是一下子狠狠掀開他心口厚結的舊傷疤,瞬目之間,鮮血淋漓,半邊靈魂都疼得麻木了去。
嗣空眼中幾乎是止不住的翻湧起了血紅戾色,手指在地麵間深深摳出十道深刻的痕跡,而他麵前偏偏站著的是將臣,讓他不敢有絲毫造次。
他隻能夠將那股子瘋狂的氣勁兒慢慢消化在自己的體內。
嗣空抬起手掌,掩住自己猩紅的眼瞳,手指微微痙攣顫抖著:“多謝大人提點,嗣空……知道自己該怎做了。”
此刻,他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回應將臣命令的,整個思緒混亂到了極致。
腦子隻剩下一個瘋狂的念頭。
那個被他親手粉身碎骨的人,終究還是入了輪回,走近了他的命盤,又要無休止地糾纏下去了!
姑誦山羿氏神女……
可是在這世上,又哪還有著什姑誦山……
……
……
當林征意識漸歸,再度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清晨來敬,早間的陽光卷著風氣入窗而來,暖暖灑灑地落在了他的臉龐上。
林征睜開眼睛的那一瞬,幾乎是下意識地從床上激烈彈起,手習慣性地摸向腰間,去抽配劍。
可手掌一探之下,空空如也。
長久昏迷不醒,他混沌模糊的視線也漸漸恢複了一絲清明,這才發現他竟是睡在了一間陌生的宮殿之中。
他怔楞許久,無措茫然之際,一個人的名字正欲呼喊而出的時候,身側卻是傳來一個頗為冷淡的聲音:“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侯門望族家的公子爺,這不知道的怕是還以為你是猴頭轉世,睡個覺也是這般不安生。”
林征轉目望去,驚喜道:“葉書!”
這一嗓子喊得極為敞亮,葉書隻覺吵人耳朵,不悅地皺起眉頭:“喚魂呢。”
林征睡了幾日,嗓子幹疼得厲害,看著葉書那頭案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一套茶壺與茶杯,毫不客氣地走了過去,端起茶壺往自己口中猛灌了一口熱茶。
他也不嫌燙,咕咚咕咚連水帶著茶葉牛嚼牡丹似的吞了下去。
熱茶入腹,林征這才覺得自己回了幾口陽氣似的,大大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無不驚喜奇怪:“我竟然還活著?!”
葉書慢條斯理地品著自己杯中的茶水,姿態文雅不見半分輕浮,比起林征,他反倒更像是個有涵養有家教的貴公子:“英勇赴死的小侯爺自當深受老天爺的垂憐,再者說了,您尊身肉貴的,老天爺也不舍就此收了去。”
隻可惜,這份陰陽怪氣的調調著實不討林征喜歡。
果然,劫後餘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