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非煙將她的神態盡收眼底,勾唇一笑,道:“看來長公主殿下對這奇物十分感興趣了?可是我為你證實了劍塚之中藏著炎髓,你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呢?”
趙文君抬起頭來,眸光有些冷冽。
寧非煙素來心智如妖,一雙眼睛更是洞若觀火:“啊,我想起來了,炎髓此等奇物藏於天山,來自上清之界,若想取出,就先得斬斷那十三根魂索,長公主想要得到炎髓,那就意味著要背叛劍主羽,那可是相知相守了這多年的青梅竹馬啊,這可的確是個難以抉擇的難題啊。”
趙文君眯起了眼睛,沒有說話。
寧非煙麵上笑意更濃了些:“不妨讓我來猜一猜,是什原因能夠讓長公主殿下對著炎髓如此感興趣吧。”
說話間,她抬手輕招,長公主趙文君白皙如玉的麵頰忽然滲透出絲絲縷縷的鮮紅魔痕,為她那張端莊美麗的容顏平添了幾分邪惡的美感。
寧非煙抬眉一笑,眼神戲弄:“這不是我魔族獨有的血契嗎?瞧著氣息不知是哪一位魔河所中,有著血契製約,無異於受人鉗製,長公主殿下這幾百年間,怕是沒睡過一個好覺吧?”
魔河河主所種下的血契,有著極深的隱蔽性,若非寧非煙身含神源,對於魔氣氣息十分敏感,怕也是感知不得的。
趙文君在寧非煙肆無忌憚地打量目光下,眼神漸漸凍結下來。
“真是可憐啊。”寧非煙目光憐愛:“其實依我建議,長公主殿下行事也無需如此極端,這血契雖是難解,卻也無需動用整枚炎髓來淨化消融,在無需斷去十三魂索的情況下,取其炎髓三分之一的力量,即刻化解。
你與劍主羽自幼情深,你若有難,直接向他開口,他怎會不舍這三分之一的炎髓來救你自由呢?”
寧非煙這看似寬慰勸解之言,實則皆是誅心之論。
趙文君從來都不是劍走偏鋒的極端之人,若是當真能夠輕易簡單地解決此事,她又何必會拖至今日還在授人鉗製。
長公主趙文君神情冷淡,道:“四河大人又何必明慰暗諷呢,阿羽他素來都是將這天下蒼生,劍道未來看得比一切都重要。
我乃修行火係功法的劍修,天生火靈根,與炎髓屬性同源,當年他在知曉我因失了靈根,性命危在旦夕的那一刻,卻未想過要取得那炎髓來救我,助我重聚靈根。
很巧妙的是,當年他其實也隻需拿出三分之一的炎髓,便可救助於我……
可是他放棄了,他放棄了我的性命,我的未來,對於天山劍塚藏有炎髓一事止口不提。”
長公主輕笑道:“所以你覺得,今夕我不過是受人血氣了,比起當年危在旦夕不值一提,他如何這時就能夠為我取得那三分之一的炎髓了?”
“阿羽一心向道,他與我一般,皆是炎火屬性的靈根,這炎髓更是他成就未來大道,突破太上道清劍訣第七層至關重要的機緣。
三分之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可是對他而言,意義太過於重大了些要知曉,天璽劍宗曆代祖先前輩們,皆未有過突破太上道清劍訣第七層的先例,三分之一的炎髓,他如何舍得。”
寧非煙故作痛惜道:“三分之一的炎髓都不願拿出來,看來長公主殿下你的救命之恩與守護之情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值當的。”
趙文君淡然道:“可我不喜歡將就,既然從他那注定求舍不來的東西,不如由我自己來爭好了。”
“何必將話說得如此大義。”寧非煙笑了笑,道:“若是你當真為救劍主羽,生剖靈根,渡送於他,他卻不舍炎髓護你心脈,那的確是他忘恩負義,薄情寡恩。”
寧非煙上下將趙文君打量了一眼,道:“徒手接我妖刀,長公主殿下可不像是失了靈根柔弱不能自理的婦道人家啊。”
趙文君被這話給瞬間逗笑了,她麵上不見任何欺騙摯愛的愧疚之色,她唇角的笑容有些散懶:“如果可以,我寧可當年犧牲靈根的那個人是本宮,如此以來,倒也省了這兩百年間失去自由受人鉗製的這份屈辱。”
她一撩鬢間發絲:“我為他所做的,可不僅僅止步於一枚靈根啊。”
寧非煙笑了起來,情人眼浮現出令人捉摸不透的光來:“的確,比起光明正大地以命換命,置身於黑暗之中滿身泥汙地為他撐起一片他所看不見的小天地,那才是真正的如履薄冰。”
趙文君聽到此言,眉頭大皺,忽然意識到與這魔女閑談,似乎並非是什聰明之舉。
這魔女心思太深,眼睛太利,智力之深,如若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