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來,你這一聲,為劍而生,為劍而滅,故此守護天山劍塚而言,對你務必重要。
因為你覺得,天山劍塚一滅,十三劍魂死寂隕落,天下萬劍盡折,再也不複靈性神通,萬劍如死成歸,便是天下無劍。
你自然再也無法修劍悟劍,這對你而言,以身兵解,成就劍道,反而是更為輕鬆的選擇,我說得可對?”
雲容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百安又道:“輕鬆的選擇,卻不是唯一的選擇。或許天山劍塚於你們的意義非凡,是無上聖物,是信仰之源。
可是在我眼中,卻與這青山百川,並無二致,不過是天上另一個世界墜落如凡塵的一座山罷了。
山壽清盡,如榮水,終有腐朽道滅之日。
護山之心固然是好,可若要犧牲生命乃至靈魂,以性命為柴,強續薪火,守護一個本該墜入紅塵的山,生逐死求,可是自尋苦果。”
“六百年前,這魂索就如同那縫縫補補的破鍋般補上了一回,犧牲了數千名本該興旺武之一道的萬人往八千弟子。
若非如此,或許今日鼎立於人間,還有人間仙道第四宗,那又將是一場怎樣的盛世之景無人知。
六百年後的今天,魂索再欲斷絕,需要犧牲你們十一位的畢生修為與性命,來守護天山,令人間劍道不死不孤,此舉固然大義。
可十三劍今日齊滅,來日再尋新的劍主,在遇危機,在行新的一輪犧牲。
周而複始,美名其曰意在守護蒼生,可此行意義,由於犧牲屠殺有何兩異。”
劍主羽大怒道:“目光短淺的小子!若人人都想自保心安,無自我犧牲成就大義之心,又豈會有今日這太平盛世之景。”
百安目光透著幾分輕嘲:“那不如請宗主大人以身作則,先自我犧牲則個,我等再身隨意至,必不敢逃。”
劍主羽麵色一滯。
百安唇角譏意更深:“宗主大人又想說自己身份卓然,對著天下蒼生的意義重大,不可輕易有失了?
可這身份崇高什時候成了逃脫責任的保護傘?你自己都尚未做好覺悟,又如何有臉來讓他人犧牲!”
百安又看向雲容,認真說道:“今日這四劍贈你,並非是借你癡狂劍道之心,誘你離開,而是為了向你證明一件事。”
許是那目光太灼熱,太認真,雲容呼吸一緊,反問道:“何事?”
百安手中不知何時,有纏上了一道新的衣擺,上麵的鮮紅圖案如一團獵獵的火焰,宛若有一輪炎日嵌入其中。
“向你證明,即便天山沉入大地,十三魂索盡數斷去,天下劍死,我依然……可以再舞一次劍給你看。”
衣擺很快燃燒了起來,那間,百安的身體內迸發出不同尋常的巨大力量,浩蕩的炎炎真火之力將眾人席卷壓開。
熾烈的強光猶如被天上太陽臨身照融而來,一聲金烏戾鳴聲起,眾人隻覺得自己置身與天地烘爐,靈魂都要被融化一般,心中震駭不已!
這是怎樣可怕的天地之威。
這個少年,他當真是人類嗎?
強烈的金色焰光如火海般迎頭吞沒而來,將人間長夜盡數吞沒。
在這可怕的強光下,所有人都難以睜開雙眼視物,隻感覺到腳下的山體驟然一沉,緊接著傳來一個可怕的失重感,耳邊回想起呼嘯的風聲。
天山……正在往下墜去!
如此,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連結著上清天界與人間的十三魂索,徹底斷去了!
奪去視野的強光與熾熱並未就此散去,耳邊呼嘯的風聲。
雲容聽到了劍主羽憤怒絕望的咆哮聲,以及天空上方蛟龍攪弄風雲的雷鳴聲漸漸遠去。
她感受著手中的劍正在一點點地死去,變成一種陌生的冰冷,與洗雪劍那種貼切靈魂的交流徹底中斷。
可奇怪的是,在她感到一絲沉重的同時,又莫名地覺得,冥冥之中,似有什枷鎖被驟然斬斷了一般。
不知從何處言說而起的輕鬆感,又悄然迎上心頭來。
九隻蛟龍的一半力量基本源自於天璽白駝山的靈脈根源。
如今天山崩塌,十三魂索崩裂,那蛟龍的力量也正在驚人地流逝而去。
倒也不足為懼。
隻是如今真正該頭疼的,卻還有另一件大事啊。